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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我今當說斷一切計。諦聽!善思!當為汝說。

云何不計?謂不計我見色;不計眼我所;不計相屬。若色、眼識、眼觸、眼觸因緣生受----內覺若苦、若樂、不苦不樂,彼亦不計我、我所、不計相屬。不計耳、鼻、舌、身、意亦復如是。【契經 六入誦】

計是估量,有評定之意,指人們對意義的設定與價值的評斷。

一切意義、價值的評估事實上都是以評估者自我為中心,然後依次衡量所認識的物件,判定喜惡、好壞、對錯、親疏等。但意義與價值本無決定性的標準,例如既辛苦、酬勞又少的工作,有人因此牢騷不已,有人卻在其中發現豐富的精神生活;破舊的老房子有人迫不急待地想拆毀重建,有人卻懷念舊情而不計花費地修補。

意識將感官所覺知的訊息加以處理,賦予各種定義。但資訊是隨感官的接收態度而變換不定,資訊以各自面貌呈現,本身並沒有特定的意義。鑽石因人們自己的視覺和觸感而珍貴;蟲鳴鳥叫因人們自己的聽覺而婉轉清亮;一趟旅遊的見聞覺知令人感到世界的寬廣豐富;對周遭人物的言行舉止免不了也有一番議論。

所有評估的物件來自感官所觸及的訊息。眼見、耳聞、鼻嗅、舌嘗、身觸、意識,這一切都令眾生感到真實且不得不隨之反應。人們很熟悉電影、電視的聲光效果,它們拼湊出各種情節,令觀眾不由自己地隨著劇情悲喜憂懼。殊不知感官才是最精密的儀器,它們除了處理聲、光效果外,還更多元地處理了香、味、觸、法的效果,它們比電視、電影更具臨場感與真實感,尤其它們演出的是每個眾生自己的故事、經驗、情感,於是也更加令眾生如醉如癡地全心投入,承受再深重的憂悲惱苦也無怨無悔。人們很容易從電視、電影的螢幕前跳脫出來,認清它們是虛構的、只是些刺激官能的幻象;但卻很難釐清自身的感官作用同樣也只是一些‘效果’、各種意義與價值只是由意識借這些‘效果’所虛構出來的幻象。

意義、價值是眼見、耳聞、鼻嗅、舌嘗、身觸、意知的這一方設定的;呈現色、聲、香、味、觸、法的物件,只是單純地呈現出它自己的樣子而已。六根很純粹地就只是接收六境而已,在這項機能運作中並無所謂好壞、對錯或你我的對立。然而,透過了眾生主觀意識與自我認知的投射注解,種種情緒就產生了——榮耀與屈辱、獲利與損失、快樂與痛苦……。意義與價值是建立起來了;憂悲惱苦卻也附身了!

這個事實幾乎不曾受人注意,因此一旦對感官所接觸到的事物賦予意義,人們就會顯得相當堅持,並深受左右,例如:見到自認為喜愛的東西便渴望占為己有、遇到自認為不順心的事便感到惱怒。對於萬事萬物,人們只要認真了、投入其中了,苦惱也就上身了。從不曾與感官接觸、從不受到青睞,從不被賦予價值和意義的事物,根本無從引起困擾,一切都是感官惹的禍。

通常,人們很難客觀地去領會,一切只不過是感官接觸了色、聲、香、味、觸、法這些川流不停的訊息罷了,訊息本身不具特殊意義,意義是接觸它們的人賦予的。反而,感官接收到的資訊成為理由與藉口,讓人們深深愛執,認為若不主動安排這些色、聲、香、味、觸、法的呈現方式,就會喪失生命的主導權。人們總誤以為唯有將身邊的人、事、物全都處理成儘是讓自己看得滿意、聽得滿意、嗅得滿意、嘗得滿意、觸得滿意、知得滿意,才算是成功的、有價值、有意義的人生。於是人們迷失在感官的追逐中。

一般人盲目肯定各式各樣的價值觀,是以對外在事物太過認真,難得覺察內省的需要。倘若不能直接面對生命而迷失在紛亂的感官、訊息相互作用中,人們終究會感到不足與空虛的,因為感官的滿足畢竟是短暫且不真實的:若有人多年來的心願就是贏得夢寐以求的身份地位,有朝一日終於如願以償,並不表示此人終其一生永遠都能感到心滿意足;或有人數十年努力奮鬥,總算一家大小都過著富足優裕的生活,也不證明從此就有幸福快樂的人生。身份地位與富足優裕都可能維持上很長一段時間,但瞬息萬變的感官所造成瞬息萬變的感受,可不會等待身份地位或富足優裕的際遇改變之後才跟著變。感官的無常才是苦迫的根本原因。

一切無常。云何一切無常?謂眼無常,若色、眼識、眼觸、若眼觸因緣生受----苦覺、樂覺、不苦不樂覺,彼亦無常。耳、鼻、舌、身、意亦復如是。【契經 六入誦】

以現代人為例,電腦處理的快速資訊席捲全球,更新穎的虛擬實境的多媒體正如火如荼地開發,恐怕人們很快就會擁有能夠提供色、聲、香、味、觸、法全功能資訊的電腦了,從而得到媲美天神心想事即成的官能享受。電腦之所以吸引人,就在於它迅捷地提供人們各種資訊,以滿足感官永無饜足的欲求。

然而,縱使科技能擔保隨時隨地提供人們所需要的一切官能享受,人們也不會因此就能與一切煩惱痛苦絕緣,因為眾生的感官是無常的,感官不會對任何一種刺激保持不變的關注,儘管再美好的經驗,倘若這些經驗持續不斷刺激,感官很快就會感到疲勞的。外在的事物無論是否能保持恒常,但凡眾生的感官無常,就不會有‘常’可言。

佛法注重的無常,不在於外在的萬事萬物而是感官本身!是以一旦領悟到佛陀所說的一切法、斷一切計、一切無常等,全都是立足於眾生自身、從眾生的感官角度出發,實在不需要再去施設宇宙萬物成住壞空、世間諸法生住異滅之類既多此一舉又無所助益的冗贅理論。

一切非我。云何一切非我?謂眼非我,若色、眼識、眼觸、眼觸因緣生受----若苦、若樂、不苦不樂,彼亦非我。如是耳、鼻、舌、身、意,若法、意識、意觸、意觸因緣生受----若苦、若樂、不苦不樂,彼亦非我。【契經 六入誦】

人們一再渴望確立生命的意義,但佛陀告訴世人,一切意義的設立都是不切實際的。由於一切意義、價值的評估,事實上都是以評估者自我為中心,人們總是以‘我’的立場判斷是非、處理事情、看待世事,因此要理解佛陀所教導的斷一切計,還是得回到無我的觀察,從斷除我慢下手。

自我意識是在感官接觸境界之後一連串生命活動中生起的:一個人在街上與多年不曾聯絡的老友不期而遇,歡喜之情油然而生。在這過程中生起我看到老朋友、我差點認不出他來、我幾乎和他擦肩而過、我真是好高興等等的自我意識。

眼、色、眼識、眼觸之中缺任何一個條件,這個遇見老朋友的‘我’都不會發生、不會存在。眼、耳、鼻、舌、身、意這些能看、能聽、能知覺的感官只能算是相當精密的工具,並非具有主宰能力的‘我’;認識作用、遇見老友的反應及歡喜的感受,也全都不是有主宰能力的‘我’,它們也只是因緣條件的產物。

感官接觸境界的整套作用中,也沒有支配、主宰感官的主體——我。它們一任因緣,條件具足便看到了、知道了、高興了;條件不足就看不到、無法知道、沒有歡喜。除了條件,它們並不受某個主人支配,它們不屬於某個我。

感官作用的整個過程中沒有‘我’活躍其中,過程只是一連串的現象,現象中沒有主體或本質;也不是過程在‘我’之中運作,事實上連‘我’的概念都是條件促成的。人們總覺得有個我使用著感官、承受著歡樂,否則是誰看到、誰歡喜?事實卻是因為看到、因為歡喜所以生出‘我’看、‘我’歡喜的概念。其實‘我’只是些隨感官作用而變換不定的念頭。人們受感官驅役,卻自以為是操作感官並主宰了世界。

無我的理解建立在無常的事實上,感官沒有主宰的能力,無法決定只接受喜愛、有價值、有意義的訊息,拒絕憎惡、有害、令意義失落的訊息。還有,如果感官或因感官作用生起的各種感受是不變、永恆的,它們就不只是些現象而是實質的存在,就能以它設立為我。但那些因訊息而升起的種種心理或生理反應全都無常、都忽起忽滅、都不具實質的內容,因此不能成為具有本質、本性的‘我’,也無法藉以設立任何意義與價值供‘我’作為立足之地。

既然‘我’只是種隨緣而生的念頭,因此依自我意識而設定的種種意義、價值,自然也就不具真實內涵,都只能是因緣際會的暫時心念。不瞭解這項事實的人,勢必為自己評判、賦予的各種觀念所苦,因為有意義、有價值的事物總是隨感官作用的無常而不復珍貴;感官本身的無常作用更是一再地造成自我意義與價值的崩潰,以致令人遭受嚴重的打擊、傷害與屈辱。

無常故苦、苦故無我,生命無常的現象本身就已充滿苦迫,再為不切實際的各種意義、價值拋頭顱灑熱血,簡直是自投水深火熱。是以佛陀勸人斷一切計。

四、

言大海者,愚夫所說非聖所說,此大海小水耳。云何聖所說海?謂眼識色已,愛念、染著,貪樂身、口、意業,是名為海。一切世間阿修羅眾,乃至天、人,悉於其中貪樂沉沒,如狗肚藏、如亂草蘊,此世、他世絞結纏鎖。耳識聲、鼻識香、舌識味、身識觸,此世、他世絞結纏鎖亦復如是。【契經 六入誦】

這就是佛陀所形容的水深火熱。

對人類而言,波濤洶湧的大海令人暈眩、恐懼,大海有能力將任何人捲入水中溺斃,成為死屍後再推回岸邊。佛陀卻不認為由水聚積而成的海有什麼可怕,畢竟喪命於它的眾生僅只少數。至於如阿修羅之類的大力鬼神,海水甚至只能淹沒到祂的膝蓋。

佛陀眼中真正的大海是眾生感官接觸境界後的種種貪戀。這種大海淹沒了一切眾生,無論是阿修羅、天神、人類,凡有感官,即使身形再大、力量再強也盡皆受其誘惑而沉淪其間,無一倖免。在既多元又糾纏不清的感官刺激中,眾生興奮、狂亂地忘情投入,運用身、口、意三業為所欲為,追逐自身的喜好而沒溺在色、聲、香、味、觸、法的波濤中,任由自己沉沒、滅頂,生生世世難以自拔。

諸比丘!一切燒燃。云何一切燒燃?謂眼燒燃,若色、眼識、眼觸、眼觸因緣生受----若苦、若樂、不苦不樂,彼亦燒燃。如是耳、鼻、舌、身、意燒燃,若法、意識、意觸、意觸因緣生受----若苦、若樂、不苦不樂,彼亦燒燃。以何燒燃?貪火燒燃、恚火燒燃、癡火燒燃,生老病死憂悲惱苦火燒燃。【契經 六入誦】

由於不明白‘眼、色、眼識、眼觸、眼觸因緣生受——若苦、若樂、不苦不樂’等一連串感官作用的無常、無我、無有實在,眾生毫不懷疑地將一切隨感官作用而起的反應視為真實,自認為理所當然地追逐著豐裕的物質享受、美滿的家庭生活、自由平等的政治制度、以及多采多姿的精神文明等等。人們盲目地追逐這些無常的感官經驗,不曾警覺一切經驗都將因著自身感官作用的無常而幻化不實,這些經驗必然因為無常而不可掌握;因不可掌握而引起痛苦,沒有任何感官經驗能夠令人‘從此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

這樣的無知使人們毫無選擇地繼續追逐各種感官經驗,陷入貪、瞋、癡的煉獄中受盡煎熬。這樣的行徑也使眾生不僅現生自討苦吃,還因不自覺的迷戀感官追逐,而為來世預約了同樣具備生老病死憂悲惱苦的感官追逐生涯。

眾生在無常的感官追逐中受盡貪、瞋、癡火,生老病死憂悲惱苦火的燒燃。

時,和尚尼知食訖已,脫革屣,整衣服,更坐卑床,恭敬白言:‘欲有所問,寧有閒暇見答與不?’

優陀夷答言:‘汝今宜問,當為汝說。’

彼即問言:‘有沙門、婆羅門說“苦、樂自作”,復有說言“苦、樂他作”,復有說言“苦、樂自他作”,復有說言“苦、樂非自非他作”尊者!復云何?’

尊者優陀夷答言:‘姊妹!阿羅訶說苦、樂異生,非如是說。’

婆羅門尼復問:‘其義云何?’

優陀夷答言:‘阿羅訶說從其因緣生諸苦、樂。’

優陀夷復語婆羅門尼言:‘我今問汝,隨意答我。於意云何?有眼不?’

答言:‘有。’

‘有色不?’

答言:‘有。’

‘有眼識、眼觸、眼觸因緣生受----內覺若苦、若樂、不苦不樂不?’

答言:‘如是,尊者優陀夷。’

優陀夷復問:‘有耳、鼻、舌、身、意、有法、有意識、意觸、意觸因緣生受----內覺若苦、若樂、不苦不樂不?’

答言:‘如是,尊者優陀夷。’

優陀夷言:‘此是阿羅訶說從其因緣生諸苦、樂。’【契經 六入誦】

古代思惟生命真諦的印度人並不叨叨絮絮於各式各樣的細節,他們通常直接問:‘為什麼有苦、樂?什麼原因造成苦、樂?’而不會問:‘丈夫有了外遇怎麼辦?當主管是個媚上欺下的小人時該怎麼辦?’這種思惟方式直接揭露生命的核心問題,讓人從根本去省思解決生命一切苦痛的可能性,而不會迷失在旁枝末節。科技文明就是現成的實例,人們可曾因科技產品的包圍而杜絕生活中的憂悲惱苦?

在佛陀時代,印度人熱衷追求真理,追求離苦得樂的正確方法,解說苦、樂原因的學者俯拾即是,他們猜想出各式各樣的答案,卻令人更加迷惑。

阿羅訶就是阿羅漢,在此專指佛陀。佛陀已證阿羅漢的聖弟子,對問題的答覆絕不會與佛陀相左,並非他們只會學舌,實在是他們與佛陀體證到完全相同的真理,他們依真理而答。這段經文是阿羅漢弟子優陀夷與婆羅門尼有關苦、樂原因的問答。

苦、樂並非自己創造出來的,無論再有能力、再努力的人都無法決定自己的苦、樂。

苦、樂也不是旁人或神的安排。無論是神、是人、是牲畜,凡是有感官、有覺受,一律受苦樂左右而沒有能力設定自己的苦樂,既然連自己的苦、樂都無法安排,又怎能安排別人的苦、樂?

自他作指大家共同創作,非自非他作是指命運這類非意志的安排。

阿羅漢否定這一切的錯誤答案,苦樂的真正原因很單純地只是感官作用罷了。人們看不到安排命運的神;看不到眾志成城就能表決苦、樂;看不到安排苦、樂的命運。但人們很清楚可以觀察出感官與苦、樂之間明確的因果關係。因所見、所聞等令人不悅,苦受就生起;因所見、所聞等令人歡愉,樂受就生起。不須相信神或命運,也不要迷信個人的聰明才智或社會的進步發展,苦、樂並非由這些事物左右。

感官操縱了眾生的苦、樂;令眾生身不由己地憂悲惱苦,沒有商榷的餘地。

諸天、世人於色染著、愛樂住,彼色若無常、變易、滅盡,彼諸天、人則生大苦;於聲、香、味、觸、法染著、愛樂住,彼法變易、無常、滅盡,彼諸天、人得大苦住。【契經 六入誦】

許多人並不在乎感官‘無常故苦’的深邃真理,因此佛陀也從較具體的角度告誡眾生,不要耽溺在感官的追逐中。無論是天上的神仙、天人或地上的人類,無不好樂厭苦。而追求樂的方法不外是追逐稱心如意的色、聲、香、味、觸、法。但感官作用是無常的,再美妙的經驗也將消逝,一旦無法繼續過去曾擁有的經驗,就會成為極大的痛苦與打擊。越是對樂受有所愛著,越是自暴於痛苦的打擊之中。例如貪愛金錢的人,失去錢財就會成為極大的痛苦;執著眷屬的人,若眷屬死亡或不能滿足自己的期望便感到痛苦、哀傷、失望與忿怒。

由於感官作用的無常,一切透過感官而得的喜樂也都必然不能長久,痛苦也必然隨之而來,因此一個人對特定物件的貪愛執取也就是他的弱點、他痛苦的根源。這種教導類似世人所謂的無欲則剛、人到無求品自高。

依於這種具體的感官教訓,佛陀教導人們作出莫苦莫樂的對策。

莫苦莫樂!所以者何?

有六觸入處地獄,眾生生彼地獄中者,眼所見不可愛色、不見可愛色;見不可念色、不見可念色;見不善色、不見善色。以是因緣故,一向受憂苦。耳聲、鼻香、舌味、身觸、意所識不可愛法、不識可愛法;識不可念法、不識可念法;識不善法、不識善法。以是因緣故,一向受憂苦。

諸比丘!有六觸入處天補上,其有眾生生彼處者,眼見可愛色、不見不可愛色;見可念色、非不可念色;見善色、非不善色。以是因緣故,一向長受喜樂。耳聲、鼻香、舌味、身觸、意所識法可愛、非不可愛;可念、非不可念;善非不善。以是因緣故,一向受喜樂。【契經 六入誦】

有些人心甘情願地忍受現世的各種痛苦,將希望寄託在來生的天堂。但佛陀告訴人們,天堂與地獄其實就在自己的感官作用中,無論人們如何想像天堂或極樂世界的美好,也不能超出感官享樂的範圍:一切見聞覺知無不是令人愜意安慰的。對地獄的恐懼也不過是:一切見聞覺知都是令人痛苦萬狀的。

佛陀所教導超越苦樂的方法並非行善作功德,只是簡單地拒絕再隨感官運作的狀況或苦或樂。只要感官仍在意舒適愉悅,並且不斷敏銳地捕捉享樂,當面對惡劣情境時,就不可能對痛苦的際遇保持淡然、無所謂的悠哉心情。

縱使面對天堂一般的舒適享受,也不應隨之喜樂;縱使面對地獄般的困苦絕境,也無須隨之煩惱。這是唯一擺脫感官操控、超越苦樂的方法。

即使上了天堂也還會有感官,有感官就脫不開受感官驅役的模式,佛陀從不鼓勵升天或往生某個極樂世界作為人生的目標,他對弟子語重心長的諄諄告誡是----莫苦莫樂。

生而為人,最了不起的優勢就是有反省的能力、有尋求真理的智慧。一些已經反省到生命的無可奈何,以追尋真理為畢生職志的人就稱為沙門、婆羅門,現代人稱他們為修行者、宗教師或哲學家、思想家等。

這樣的人理應是最能自覺、自製而不受世俗觀念左右,但如果他們也抗拒不了感官的誘惑,如:喜歡看到群眾的擁護、喜歡聽到世人的讚揚、喜歡嗅到莊嚴肅穆的氣息等等。那他們也同芸芸眾生一樣墮入了惡魔的陷阱,被感官的誘餌鉤住咽喉,身不由己地隨情境擺佈,受盡磨難。

一般人受感官驅役佛陀尚能體恤,因為身處人事浮沉,本來就無可選擇地必須善加利用感官,甚至加以特殊訓練。但沙門、婆羅門放捨世間逸樂,不參與世俗經營、酬酢的行為而接受世人供養,全心全意地專注於修行,他們以體現真理為最終目標,並有義務教授世人真理的內涵。因此沙門、婆羅門若毫不慚愧地與世人一樣無拒於感官、境界的誘惑,使自己沉迷於感官刺激與境界的追逐,那就喪失了沙門、婆羅門的基本立場,也辜負了世人對沙門、婆羅門的期許。

佛陀如此不厭其詳地解說六觸入處,是因為眾生不明白感官的過患而耽溺在感官追逐中;以及眾生不斷地希望以調整外在環境作為離苦得樂的手段,而不知苦、樂的造成全在於感官的無常作用。這一切都足以令眾生深陷苦海,永無超生之日。佛陀的大慈大悲不在於捨身飼虎或割肉喂鷹的神話故事,佛陀真正的慈悲是將感官的無常、過患公諸於世,給眾生一個選擇的機會,不必再一味地臣服於感官的統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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