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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唯一無所事事的人。我不想忙碌,忙碌是一種浪費的生活方式。當你忙碌時,你是如此的投入,以致於你看不到你心裡發生的事,你會沒有正念,因此我不想成為一個忙碌的老師,決不,我一再談到這點,因為我希望你能諒解。我尊重你的願望,你希望我去美國,為什麼?去弘法嗎?去忙忙碌碌嗎?去教什麼?教我以前所讀的嗎?

巴利經典是非常龐大的寶庫,包括許多明確的教導和指導,不像大多數冒牌的辜魯(gurus)的談話和書一樣枯燥乏味。美國是辜魯(gurus)之國。

你可以學一些巴利文,不難,一年後,你學會了足夠的巴利文,在你有生之年,你可以自己閱讀巴利經典。如果你想成為一位弘法師,只是修行是不夠的。你從閱讀佛經所獲得的信心是無法言宣的。不須要靠別人翻譯是很大的欣慰。總之,所有的翻譯都是不完美的。

當你以不同的方式過生活時,你也會以不同的方式看事情;當你生活在不同的文化時,你學習不同的東西,甚至你自己的文化好像也不一樣了,你的眼睛變得更敏銳,你看到你以前沒有注意到的事。你的價值觀改變了,你變得不那麼嚴格,更開明。不同的環境讓你警惕,你被強迫使用你的潛能,這些潛能是你在熟悉的地方用不著的,你甚至不知道你有這些潛能。所以住在不同的國家、不同的文化,以及和不同的人住在一起是非常有幫助的。

書是我最好的同伴,他們豐富我的生活,讓我對我所住的世界有更深和更寬廣的了解。我想只要我的眼睛能看,我會一直閱讀。閱讀,禪修,在森林裡散步,有時和一些人交談,過著簡單、寧靜的生活,無憂無慮,這是我一生的生活方式,無論我住在那裡。

昨天傍晚,我與小學生交談。有些孩子背誦詩,有些問我一些問題,有一位問我:我為什麼出家。我盡我所能以最好的答案回答他們的問題。我告訴他們有關我的童年時光。

傍晚,許多人來訪,他們大多數受過教育,他們有很多話要說,也問了許多問題,我們談了兩個半鐘頭。現在,我不能抱怨人們對禪修不感興趣。我們做小組討論,人們與同組的人分享他們的生活體驗,而我與他們分享我的生活和我的經驗。許多人來找我談話,令人訝異的是,他們泰半相當年輕,大約二、三十歲。我們每天晚上有小組討論,白天我給他們小參。那麼多人渴望了解禪修和佛教,以便學習,這是非常令人鼓舞的。其中有些是好的禪修者,所以這幾天我非常忙碌,然而我很愉快。

我願意與人們接觸,以及與他們交談。我很高興我是個好朋友,我花在他們身上的時間並沒有白費。對我而言,遊方是不方便的,卻很值得。人們為我付出許多,所以我想要回饋他們。我所給他們的是慈心、了解,以及一些建議。如果他們不能來我的住處,那麼我會去找他們。

很多人來訪,他們大部分是新來的人。現在,我知道他們要找什麼,他們要找一個好朋友,以及能和他們用他們能了解的方式自由討論的老師。我希望在某程度上能彌補這個缺口。

早上,我去拜訪人家,在他們家吃飯,聽他們訴苦,並且給他們適當的建議。這個世間有那麼多人在受苦。

去接受不可避免的事,對於心的平靜非常重要。

如果我到你的住處,只是聽你訴說,以及和你的一些朋友談話。我不是一位老師,我只是一位朋友/兄弟,我無法使人們去修行,如果他們在修行,想要我的建議,我是願意幫忙的。

老師的角色充滿痛苦,我總是小心觀察,看看我是否落入這個角色。我很高興我只是一個單純的比丘(bhikkhu),住在一座簡樸的森林寺院。

我已經忘了大多數我從書本上學到的知識,我不想記太多事情,我希望我的心是空的、清楚、光明,沒有學習的負擔。我沒什麼要證明,沒有什麼要防禦(defend),也沒有什麼要弘揚。

人們充滿著「相衝突的希望和慾望」,大多數人不知道他們真的想要做什麼,他們經常改變主意,反覆無常是他們的遊戲規則。

你知道你非常敏感嗎?要知道,敏感的人受的苦更多,他們也比感覺遲鈍的人學得更深入。

你問:「你信任很多人嗎?」信任表示有把握人們不會做對你有害的事,他們不會利用你。在這種定義下,我會說有相當多的人我可以信任。

阿羅漢不會拿自己和別人比較,而凡夫俗子做不到。 如果我們不去和別人比較,我們的心一定會更平靜,而且我們的生活方式會大異於現在的生活方式。

我們一直過著充滿抗拒的生活︰抗拒生命、抗拒死亡、抗拒痛苦和損失、抗拒愛(是真的),要接受是這麼難。然而孩童不是這樣;當我們長大時,我們學會抗拒。

想到你的事要如何繼續下去,我有點擔心。不確定(Uncertainty)是最讓人疲累的,我非常擔心你的健康。如果你很健康,你可以做任何事,無論有多困難。多散步,不要走太快或太慢,散步會使你的血液循環通暢。

每當我的身體有毛病,或是我的肺,或是我的胃,或睡不好時,或暈眩時,我會以正常的速度走幾個鐘頭,而且總是有幫助;甚至當我感冒時,我發現以這種方法能更快痊癒。

跟往常一樣,我與U.I.在傍晚會走上幾小時,通常我們談論心的性質。有時,我們談論在人的一生中,他們最重視的是什麼,他們最重視的事物如何形成他們的思想和感受。

每一樣東西、每個人、每個地方都有好有壞。當我們看到某個地方或某個人的缺點時,我們不應該忘記他們的優點。我們往往只看一面。當我們不悅時,我們往往誇大不好的事;當我們心情愉快時,我們往往誇大好的事情。

適應能力對生存非常重要。剛硬是非常危險的。除了你的正直外,任何事都可以妥協。

你說:「我改變了許多。」哦,才剛開始啊。如果你不執著你舊的自我形象,你會不斷的改變,你會覺得你好像是一個新人,不斷改變和成長,你會覺得更年輕。

學習十分痛苦,而承認真相也很痛苦,然而只有這樣我們才會成長。為了深入了解,你必需去清楚的觀察事物。當你太衝動的涉入你的經驗時,你便無法了解它。

了解自己的極限,你只能做這麼多。

我不想把自己放進鴿子籠裡,太受限制了。我想去除名字、標籤。我就是我,不需要被分類。你知道‘category’(分類、類別)的字根嗎?它來自拉丁語和希臘語。拉丁語是categoria;希臘語是kategoria(譴責),此外也有預測、控告者、確認者、指責、肯定等意思;字面的意思為公開的反對。所以分類(categories),斷定人的類別,如佛教徒等,對我越來越沒有意義,這也是一種分類。我不喜歡被「斷定」(affirmed),無論是正面或負面的。

我越來越不受類別或類似的東西的束縛,包括好的和壞的。我想要了解沒有被命名的現象的本質,我希望沒有人誤解我。為什麼命名那麼重要?有時,命名與稱呼一個壞名字一樣,與指責相同。

另外我想要談論的是「期望」。我們如何知道我們期望的事是可能實現的?我們為什麼要期望?為什麼我們不能以現有的來過生活?熱望/期望使人們覺得很好。當某人期望某些好的和崇高的東西,他認為他是一個好人。有時願望和期望是自我欺騙,他們會引起失望。

佛陀說:當一個人成了阿羅漢,他/她已經克服了見解(views)和意見(opinions)。我們心中充滿見解和意見, 而我們對許多事無法確定,我們談了許多,說了許多話,

儘管我有許多知識和想法,我仍然想要知道更多,我的心過於壅塞。我所學到的最有意義的,不是言語所能直接、明確表達出來的。

我知道世人的膚淺,我也知道我對此無能為力。有時我自己也很膚淺,如果沒有正念,人們怎能不膚淺。

我在讀你送的史書《文藝復興時代的歐洲》。讀史書最重要的是對人類有更寬廣和深入的了解︰知道人們的觀念和理想如何改變;知道人們如何製造痛苦;人們對觀念、見解是多麼的執著,而這些觀念和見解總是在改變。

對觀念、宗教和國籍的認同產生許多的痛苦和衝突。自我形象造成分離和孤獨。

你有沒有發現:當某人寫了一些東西,你知道他們是從心中流露出來的,還是從其它書籍讀來的?當他們出於自己的經驗和真心來寫時,你能看出他們的不同嗎?

你曾經想過你的問題來自何處嗎?忽視那些問題的根源,使你陷入現在的處境?有痛苦、悔恨、遺憾嗎?你會同情別人嗎?如果某人無法對別人的處境感同身受,結果會如何?

你有沒有觀察到你的自我形象?你在不同的人面前所展現的、理想化的、偶像化的、真正的你和不一樣的你,總共有多少自我形象?你如何使他們調合一致?你如何把他們放進自我形象裡?誰是這個「大我」?你曾遇見一些人,無論他們跟誰在一起,在什麼地方、在任何處境、環境,都有相同的和固定的自我形象嗎?

當人開始給你貼標籤時,你會相信這標籤,並依照「他們所說的你」過生活嗎?他們對你的認知有多少是正確的?有多少是錯誤的和被扭曲的?而你眼中的別人又有多少是錯誤的、不正確的和被扭曲的?

你有沒有發現:許多憎惡邪惡的人很可能自己非常邪惡?為什麼?我發現許多人只看別人的惡行,卻看不到自己的邪惡,他們不敢面對自己的邪惡。如果說:「他們透過指責別人,讓他們覺得優於那些他們視為邪惡的人,因此這種優越感給他們一種錯覺,認為他們一點也不邪惡。」這是真的嗎?

一個說謊的人什麼事都做得出來,你同意這種說法嗎? 當有人對你說謊時,你有什麼感覺?你認為什麼是真相? 當某人矇蔽真相時,他會失去什麼?如果某人過著騙人和自我欺騙的日子,他會獲得什麼果報?如果某人不說實話,他在精神上、心理上能有所成長嗎?如果某人在感情上、心理上、精神上停留在嬰兒階段,他會有所成就嗎?停留在這樣的階段有持續的喜樂和滿足嗎?

你如何去應付一個有兩種非常不同和極端個性的人?一面是仁慈、關愛,另一面則是冷漠、冷酷無情,喜歡操縱、自私、不體貼、輕率、不理性、無法管束、不自制和有破壞性。你以前見過這種人嗎?我見過一些,我不知道如何和他們相處。

言語在意思和溝通上都非常含糊,許多事物無法用言語表達。在許多情況下,人們只能利用言語來表達,然而真相卻離言語非常遠。

如何能深入了解自己?如果我們不了解自己,如何能了解別人,並期望別人了解我們?

你是否曾仔細思考並問自己:為什麼做某些事,以何種動機,或是因為有一根繩子拉著你去做,你就去做,而沒有考慮到它們是善的還是不善的,有害還是有利?你是否被舊的習氣和慾望所控制,而不是去控制這些習氣和行為模式。

有固定的個性的人嗎?一隻豹可以改變牠身上的斑點嗎?或是你能把一隻烏鴉變成一隻白色的鴿子?人是不是非常軟弱,以至於他們無法讓自己變得更好,而注定成為他們舊習氣和行為模式的奴隸?如果不去改變,就不會進步、成長。

你會原諒自己和別人嗎?你受了多少冤屈?你讓別人受了多少冤屈?

你認為去糾正你的短處和弱點是值得的嗎?或者如果你有所改變,會大大傷害你的自我,因此你寧願執著你的舊的自我形象?你是否能看到放下自我形象和放下自我的好處?自我形象和自我造成自己與他人許多不愉快?

什麼是慈心?我們如何在日常生活中發揮慈心?在每天結束時,是否反省自己的所做所為,包括善與不善的?有決心避免去做不善的事嗎?還是你不在乎,或是你從未想過它的果報?

如果你對陰影感到不安,你會避開。你是否注意到:如果周遭有光,你的影子絕不會離開你,它總是跟著你,光既不是陰影也不是黑暗,你能從自己的影子逃離多遠?你是否想過這陰影---你不知道的東西,也許曾匆匆一瞥,由於太痛苦、太可怕而不敢面對?如果你拒絕面對現實,你如何能解決問題?

要經常保持警覺。如果你否認某些事,你會離開(恐懼會先生起),這正是你需要觀察他們的時候,他們總是在無意識狀態,而且隨時會生起。你敢面對他們嗎?你有沒有注意到:要做某些事情,剛開始可能很困難,然而試了幾次後,會變得越來越容易。

像修習正念一樣,剛開始是很難的,因為心執著舊的和不專注的方式──總是粗心大意;如果你堅持下去,你會發現正念自然會生起,熟能生巧,不是嗎?

你如何了知「業」(kamma)在你生命中運作?它像回飛棒(boomerang)一樣運作嗎?

你有什麼痛苦?你讓多少人受苦?你過去連累過多少人,使他人產生巨大的痛苦?你會為了「自我利益」做出使別人不悅和痛苦的事嗎?而且有充分的理由和藉口。如果沒有罪惡感,有需要去辯護嗎?

對你而言,生命的意義是什麼?你是否認為:生而為人而非生為動物或其他更低等的生命,是非常珍貴的?

當你做事時,你是出於衝動,還是先考慮它的後果,然後再做決定?你有沒有發現:在一生中,我們經常被要求做決定?當你做決定時,你心中的準則是什麼?

每個人都想從別人處獲得慈悲、了解和愛,然而我們願意給別人多少同樣的東西?

如果你只有一個月可活,你會在那個月做什麼?死亡對你有什麼意義和重要性?如果沒有痛苦和死亡,生命會有意義和完整嗎?

你從自己和別人的痛苦中學到多少?你每天晚上做夢嗎?你記得你的夢嗎?你通常夢到哪些事情?你能看出有意識的心如何在夢裡影響潛意識的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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