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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為自己聽完這篇的重點整理~~~

 

每人程度及需求不同,建議自己還是要聽音頻,取自己需要的重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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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仇是人的天性。不好的事會記很久,這是因為保護機制。

 

・我們看事情,通常都以保護機制角度出發。很少以事實真相角度出發。

 

・不學《阿毗達摩》,你不會知道真正的善惡是什麼。

 

・佛教的善惡標準是很清楚的。

 

 

 

 

 

        雲端阿毗達摩達摩第五講

 

進化心理學認為,快樂體驗是基因鼓勵我們對生存保護和物種繁衍不斷採取行動,是生存和繁衍的需要。只要做了對生存和物種繁衍有幫助的事情,我們就會獲得快樂。所以,快樂是一種工具,是物種自我保護和延續的誘餌。

然而這個快樂必須是短暫的。為什麼必須是短暫的?從基因獎勵機制的設定角度來講,它要鼓勵你不斷地去獲取生存和繁衍所需要的目標。比如尋覓配偶、交配、吃飯、睡覺,看好看的,聽好聽的,聞好聞的,嘗好吃的,身體觸感好的,會給我們帶來良好的物質食糧和精神食糧的都應該有快樂。但快樂必須是邊際性效應遞減。唯有如此,才會促使我們不斷地去為了獲得新的快樂而願意進食和交配。這是獎勵機制。

還有一種風險保護機制,凡是對生存和繁衍有妨礙的,會讓我們會感到痛苦的,以便我們記住它。這跟快樂不同,快樂是短暫的,而痛苦的記憶要持續,目的是讓我們時時刻刻專注於風險的規避。我們對痛苦的記憶,比對快樂的記憶要深刻得多。所以人記仇是天生的。我們有記仇的天性,不好的事情都會記得很牢。痛苦是一種保護反應,也是物種自我保護和延續的誘餌。

這兩種機制——獎勵機制和保護機制,會給我們的認知行為模式帶來怎麼樣的影響呢?從正面來講,它使我們的生存和物種繁衍得以基本的保障和延續,有好處的自然會去做,有危險的自然會去規避。然而它會帶來的問題是什麼呢?面對的這些事實——人、事、物的紛繁世界,我們是一個什麼樣的態度?從獎勵機制和風險保護機制的角度上來講,我們認知底層深處的態度都會基於對我們的生存和繁衍是否有幫助,或者對我們的生存和繁衍是否有妨礙出發的。也就是說,這種反應機制對事實真相本身不是關注的重點,重點是對我們是不是有好處,或者是不是有危險。這是我們認知、接觸人、事、物的重點。它所帶來的最大問題就是我們不專注真相,經常規避真相,甚至主動遠離真相,隱瞞真相,而只看它對我是不是有好處。只要有好處,我們會把它編出來,說這就是真相;只要是對我沒好處的,哪怕是對別人很有好處的,我們也會認為它非真相,它是錯誤的。

現在人與人之間的爭鬥,公司與公司之間的爭鬥,族群與族群之間的爭鬥,國家與國家之間的爭鬥,各說各話,大家都很有理,為什麼?因為大家都從自我的獎勵機制和風險保護機制出發,而不是從事實出發。也就是說,我們所謂的認知世界,所謂看問題、認知問題的角度,天然就會扭曲,天然就是從保護自己的角度出發的。如果不刻意地去訓練,那麼我們只是活在獎勵機制和保護機制所形成的這種自我建構的世界裡面。我們看世界上各種各樣的觀點、各個民族、各個族群、各個國家所闡述出來的觀點,哪一些是真相?哪一些是事實?哪一些是對於整體更有利益、更有幫助的呢?這是值得思考的一個問題。

比如全世界都在討論污染排放的問題,要控制碳指標,但有些國家就覺得沒必要,有各種各樣的道理。現在是資訊時代,經常會看到有人說一個人每天喝八公升的水是合理的,但也有人會說要是不渴就不要亂喝水。每個都說得頭頭是道,那誰正確呢?不同說法的人是否有研究?其研究是從什麼角度出發的?我們很難去評價。科學研究有很多是為資本服務的,更多的是為了證明研究者自我的觀點和成就,天然的出發點是從自我保護和自我生存的利益角度出發的。所以一般人認知的世界都是扭曲的,都是跟真相有相當差距的。

我們一直處於追求快樂的過程中,快樂有什麼特點呢?世間追求的快樂有兩個特點:第一,排他性或者競爭性;第二,帶來不善的果報。

第一、有排他性,也就是競爭性。你為了獲得更多的快樂,就要去佔有資源,而資源是排他的。你擁有了這一口井,別人就不能擁有;你擁有100美金,這100美金是你的,如果分給人家50美金,你就只剩50美金。一個機構裡面只有一個CEO,三個人競爭只有一個能上去。如果你擁有了CEO的職位和它相應的資源和薪水,另外和你競爭的人就沒有。快樂是排他的,是競爭的,而且是不會滿足的,永遠不會滿足。因為快樂是短暫的,邊際效應遞減的,它要推動你繼續去獲得另外一個讓你能帶來瞬間快樂的職位,不會滿足。即使你在那個位置上也不一定穩定,它和企業的經營也有關係。今年新冠肺炎出現,很多企業就出現了問題。外在的環境不是我們能控制的,內在的矛盾也不一定能夠擺平。100美金拿去買菜了,你就不能加汽油。美元在美國可以用,在其他國家就要換當地國的貨幣才能花。如果沒人跟你換,你的錢就是廢紙。

最關鍵的是什麼呢?是我們為了追求快樂而生起來的心。你只要是基於自我的利益和自我的保護出發,那種自然而然出來的,基於物種的本性出來的,生起不是貪心就是嗔心。符合我們獎勵機制的,會帶來快樂的,我們感受到了,就會想再要,生起貪心;如果觸發了我們的風險保護機制,就會產生痛苦,身體的痛苦,或者內心的痛苦,我們就會起排斥心、愁悲苦憂惱的心,那就是嗔心。不管是貪心還是嗔心,只要生起來,它一定不是健康的。即使貪的心有快樂,大家自己都能體會到,那種夾雜著害怕失去的貪心,緊緊想去抓取的那個心,讓自己有很大壓力。

不善心生起的當下,自己身心是不健康的?心不健康,有痴、無慚、無愧、掉舉四個不善心所,再加貪或嗔,也導致身體的不健康。比如嗔心所的特相是粗野,作用是怒燒心所依處或身心,如森林大火,現起是毀壞身心,或毀壞自己與他人的福利。它會把你的心臟燒壞掉。很多人有心臟病,有的人心臟纖維化,全世界心血管科的醫生都公認嚴重的心臟病患者脾氣都不好。如果是心臟纖維化的人,脾氣更不好。為什麼纖維化呢?被怒火燒壞了,所以是不健康的。

不善心生起的當下是不健康的,所有的心理活動都會產生物質——心生色法。貪心重的人產生的心生色法就很粘著,容易附著在血管表壁上,所以造成高血脂、高膽固醇、身體肥胖。嗔心重的人產生的心生色法僵硬、沈重、不適業,沈積在心血管的表壁上,出不去,直接把你的心血管堵死了。貪心相對好一點,它能出去,但粘附在血管主幹上;而嗔心重的人,直接就把心臟附近的血管堵上了,是不健康的。

第二、在貪嗔生起的當下,對自他是損害福利的。它不會給讓我們增長福利,會對未來帶來不良影響——不善果報。你只要放開時間,把時間拉長,而不是想著今天、明天。今天、明天可能貪到了,五年、十年後再看,如果總是這麼貪,誰還跟你這樣玩?如果這個心成為你這一生的最後一念,臨死速行心成熟的業,那就壞了,下一生一定在四惡趣裡面結生。如果是嗔心,90%是去地獄;如果是貪心,不是畜牲,就是惡鬼。如果大家有機會,以後修觀、修緣起可以自己去看。

不善心不健康,傷害自他,有不良影響,未來會帶來麻煩,帶來各種苦受,如果臨終的時候成熟,下一生去的地方很糟糕。它不是良善的行為,是被智者所呵斥的,不會被人家贊嘆的行為。這樣的一種行為,這樣的追求方式,是值得我們去努力的嗎?這是我們要考慮的。

什麼是不善心呢?阿毗達摩講89心和52心所,52心所裡面有不善心所14個,這14個不善心所跟12種不善心配對,有不善心所在的心生起就是非善行。

由於對需要因緣聚合才能存在這樣的一種生命狀態的執取,為了保護這個生命的存在,我們孜孜以求地去追求物質和精神上的食糧。不同的生命對這個食糧期待不一樣,需求不同,這是不同物種的基因編碼決定的。對你有利的,你要產生快樂;對你不利的,你要感到痛苦。對快樂,一定是邊際效應遞減的,不可以持續的,一定是要蒸發掉的,以激發你不斷地去追求,不斷地去努力,不能夠停下來;而痛苦是時時都要防備的,一直要記住的。

這兩種模式結合在我們內心裡面,在我們認知行為模式的最底層就帶著這樣一種架構。這樣的架構讓我們對自己、對世界的認知,大部分情況下是不會從事實出發的,是從自我利益出發的。你只要從自我利益出發,貪著快樂,你的所有行為一定是有競爭性、排他性的,你不會滿足的,那麼你生活也不會安穩。你很難讓自己當下就處於健康的狀態,你的品行不會讓人家贊嘆,屬於非善行。其實很多人要開始禪修的時候都感到困難,因為無始以來的那種力量,對生命執取的那種習性,是非常強有力的。

人類物種為了生存,為了繁衍,已經寫在基因編碼裡面的東西,這個力量很強。你不能認知到它,只能隨它走。隨它走的話,命就是被算定的,就是宿命的,你是沒有自由意志的。雖然天天都想擁有自由意志,但你出來的所有言行其實都是你的煩惱在驅使的,沒有自由意志。我們都被自己的基因和模因控制著,所謂的「我判斷」,「我決定」,「我投下神聖的一票」,「我做出什麼東西」,都是受別人蠱惑的,都是有行的,都是被人慫恿的。我們對這個世界的認知是扭曲的。

我們看最有名的馬斯洛需求層次理論,大家看這張圖,它的架構就跟我們剛才講的獎勵機制、保護機制有異曲同工的階段。從下到上列出了人類的生理需求、安全需求、社交需求、尊重需求和自我實現幾個層次。不管你有怎麼樣的需求,最底層的東西都是生理需求。即便是到了自我實現,也沒有離開這個「我」。

對於自我的倚恃,我們從來都沒有放開過,哪怕你再強調多麼自我實現,成為世界最著名的慈善家,為全世界疾病的減少做出了怎樣偉大的貢獻,但背後深處的東西,依然是對「我」能或「我」應該做到這樣貢獻的自我倚恃力量的驅使,都沒有離開這個「我」,只要在「我」的驅動下,就沒有離開世間通稱「我」是邪見的影響。邪見不是邪惡的意思,是這個見解不會導向從快樂走向快樂,不會導向你心靈的解脫,不會導向你永恆的快樂,你只是在裡面不斷的作繭自縛,纏縛在裡面。

從阿毗達摩的角度要告訴我們什麼呢?如果我們單純只是順著物種的自我保護和安全機制出發,從生存和繁衍這個獎勵機制和風險保護機制出發,被陷在這兩個機制裡面的時候,你想從快樂走向快樂是不可能的。你永遠解決不了佛陀說的人類的兩個困境——苦諦和集諦。人類從來沒有解決過這兩種困境。

第一個困境,不如意普遍存在。沒有人萬事如意,所以佛教裡面說這是苦,巴利語Dukkha。古大德把dukkha翻譯成「苦」不是非常完整的。Dukkha當然包含苦,但du的意思是不圓滿的、下劣的生存狀態,kkha是受逼迫的、壞滅的一種生存狀態。合起來就是生命的存在狀態是不圓滿的、不高尚的,你總是受逼迫。我們要吃飯、睡覺,會生老病死、愛別離、求不得、怨憎會,最後會壞滅掉的,這樣一種不圓滿的生存狀態被稱為「苦」。這樣描述,我們就比較能理解dukkha

佛陀說的苦集滅道的「苦」,不單單是每天碰到苦的事。有人認為佛教講苦,是很消極的,不是這樣的。佛教有非常客觀、積極的人生觀,佛陀教導的是當我們摒棄對個人身體、感受、思想觀念、行事能力和認知水平認為可以依靠、會帶來快樂、可以主宰、很美好、很有趣,苦就會出現。要想不苦就要看到我們這一堆物質和精神屬性聚合體的真相是不圓滿的、下劣的、受逼迫的、壞滅的一種生存狀態,從而摒棄這種自我倚恃感,自我保護,或者是對生存和繁衍後代的錯誤執取,才能從苦中走出來。然而人類乃至所有的生命天天孜孜以求的卻是相反的方向。

第二個困境,自我倚恃和渴求從來沒有停歇過。因為我們執取這樣不圓滿的、下劣的、受逼迫的、壞滅的、不如意的生存狀態,為我們唯一可以依賴的東西。但我們卻又希望如意或者至少顯得如意,所以就要不斷地去渴求,去奮鬥。靠著我們的身體、感受、思想觀念、行動力、認知水平,去孜孜以求,從而永遠跑在求樂跑步機上。這就是自我倚恃。然而當我們對個人身體、感受、思想觀念、行事能力和認知水平認為可以依靠、會帶來快樂、可以主宰、很美好、很有趣,更多的苦就會出現。要想不苦就要看到我們這一堆物質和精神屬性聚合體的真相是不圓滿的、下劣的、受逼迫的、壞滅的一種生存狀態,從而摒棄這種自我倚恃感,自我保護,或者是對生存和繁衍後代的錯誤執取,才能從苦中走出來。然而人類天天孜孜以求的卻是相反的方向。

這就是佛陀診斷出的人類的兩個困境——苦諦和集諦。這是佛陀給人類開出來的診斷書。

其實不單單是人類,只要依賴外在條件和內在條件聚合才能存在的所有生命狀態,都有這樣的問題。診斷出來的結果都是dukkhaDukkha是有原因的,其原因就是生命本身要依靠各種因緣存在,而這些因緣都是變易的、苦迫的,非主宰的;第二,你為了它的存在,啓動的獎勵機制和保護機制讓你遠離真相,而失去了自己內在真正的平衡和寧靜。這是佛陀對所有生命做出來的診斷。

佛陀是一個大醫王。他不只是說,「我知道你有病,你自己去看病吧。」佛陀給你治病。佛陀怎麼治病呢?佛陀給出來一個大藥方,這個大藥方很簡單。一般水平高的醫生開出的方子都很簡單,大道至簡。佛陀不用開出八萬四千個藥方,只有一個藥方就足夠了。什麼藥方呢?那就是「不造一切惡,具足於諸善,淨化其自心,此是諸佛教。」你想解決自己面臨的困境,有沒有辦法呢?有,不造一切惡,具足於諸善,淨化其自心。多簡單!只有三味藥。這三味藥去哪抓呢?不造一切惡的藥材在哪裡放著?具足於諸善的藥材在哪裡放著?淨化其自心的藥材在哪兒放著?佛陀在阿毗達摩里講的最清楚。它不是天山能採到的藥,是要在你內心的寶山裡採。

在這個藥方裡面,我們可以看到三個關鍵詞——一個是惡,一個是善,一個是淨化。既然是關鍵詞,我們一定要搞明白。到底什麼是惡,什麼是善,什麼是淨化?為什麼要淨化?佛教要理清楚的核心,是要搞明白這三個詞——善、惡和淨化。

東西方關於善惡標準是有差別的。全世界都在說善惡,但是否真的明白了善惡了嗎?仁義禮智信是儒家的核心思想。「仁」又是核心的核心。《孟子·公孫醜上》:「惻隱之心,仁之端也;羞惡之心,義之端也;辭讓之心,禮之端也;是非之心,智之端也。」《論語集注》:「信,謂誠意惻怛而人信之也。」辭讓是恭敬。在《論語》里「仁」出現了109次,它包括了人的本性,也包括了人成長的基本方向,或者說道路——人道、天道,乃至最後一個人的成就「仁」。比如《大學》講「止於至善」,成「仁」,成為「仁君」。君子就是「仁」的一種化身。

 

儒家講人性本善,人性本惡。到底是人性本善還是本惡呢?儒家本身也是有爭論的。孟子強調的是人性本善,荀子強調人性本惡,孟子的思想得以流傳。人性本善,講人皆有惻隱之心。側隱之心是怎麼來的呢?儒家就不容易說清楚。在阿毗達摩的學習中,我們學習到人是怎麼結生的,就很清楚地知道人為什麼會有惻隱之心,而動物不容易生起惻隱之心。這跟上一生臨死速行心路所緣是善業還是不善業有關。如果有情是不善業結生,就沒有無貪、無嗔和智慧,一定是惡趣的生命;如果是善業結生,比如人道結生,就有19個遍一切美心所,其中含有慚、愧、無貪、無嗔。有慚、有愧、無貪、無嗔,自然就會有惻隱之心。從這個角度上來說,人是善業結生的,所以人性本善沒有錯。

阿毗達摩也講了,結生心生起之後,是16個心識剎那有分心,之後就會生起一條貪的心路。貪心是善還是不善呢?貪是不善的。結生後過16個心識剎那貪就會生起來。為什麼?因為你執取自己的生命,結生就又開始。只要有這個貪,惡就出來了,不善就出來了。

中華文化主流體系對善的定義可以歸結為「仁」,但「仁」是一個非常大的概念,到底什麼是「仁」?我們很難準確給出定義。比如儒家講天人合一,最後成就的時候,人的本性能與天地合一。天地是什麼?本性是什麼?怎麼合的?說不清楚。老子說這是道,《道德經》講「道可道,非常道。」不管是恆常的道,還是可以說的道,可以看得見、摸得著的道,不管哪種解釋,都說不清楚。理學家說是理,理跟道看起來是有關聯的,是有演進的,傾向於自然法則。但依然是模糊的,把握不住的,很難抓住它。聽起來很好,但系統龐雜、模糊,很難把它定成一個明確的標準。

要把「仁」展開了作為我們的行為標準的時候,很難把它細化,細化出來也非常複雜。「惻隱之心,仁之端也。羞惡之心,義之端也。」那什麼是惡?「是非之心,智之端也。」什麼是是非呢?我們一講到是非,就很容易落到對我好的就是「是」,對我不好的就是「非」。東方的是非善惡更側重於家、國、天下的角度來講,對大族群來講。但是對於族群之外的呢?同樣面臨到一個困境:對我們國家是好的,但對其他國家如果是不好呢?那算「是」還是「非」呢?

看完東方的理念再看看西方的。西方文化最早發端於古希臘,我們熟知的蘇格拉底、亞里士多德和希臘七賢(小亞細亞的拜阿斯、斯巴達的開倫、羅得島的克利奧布拉斯、科林斯的勃立安得、密提利那的庇達卡斯、雅典的梭倫和米利都的泰勒斯),在那個時代提出來的是什麼?蘇格拉底在古希臘提出的「四主德」——節制、勇敢、智慧、公正。當時雅典國家是按階層劃分的,比如你是國王,你是大臣階層,你是普通民眾階層,三個階層各需要什麼樣的要求來制定的。

到了基督教中世紀階段的時候,「四主德」發展成「三聖德」——信、愛、望。近代資產階級革命以後,發展出自由、民主、博愛,這是西方對於善的標準。看起來不大一樣,但其實是一脈相承的。

蘇格拉底有一次和一名叫尤蘇戴莫斯的青年進行的關於「什麼是善行」的辯論。

蘇格拉底(以下簡稱蘇):請問你知道什麼是善行,什麼是惡行嗎?尤

蘇戴莫斯(以下簡稱尤):當然知道。

蘇:那麼我問你,虛偽、欺騙、偷盜、奴役他人是善行還是惡行?

尤:這些行為自然都是惡行了。 

蘇:可是,如果一位將軍戰勝並奴役了危害自己祖國的敵人,這是惡行嗎?

尤:不是。

蘇:如果這個將軍在作戰時欺騙了敵人,並偷走了敵人的作戰物資,這是惡行嗎?

尤:不是。

蘇:你剛才講欺騙、奴役和偷盜都是惡行,怎麼現在又認為不是呢?

尤:我的意思是對朋友、親人實施上述行為的話是惡行,而你列舉的情況都是針對敵人的。

蘇:好吧,那麼我們就專門討論一下對自己人的問題。如果一個將軍率軍作戰時被敵人包圍,士兵們因傷亡、睏乏而喪失了作戰的勇氣。將軍欺騙他們說:「援軍即將到來,我們來個裡應外合將敵人一舉殲滅吧 」從而鼓起士兵的勇氣,贏得了戰爭的勝利,請問這是善行還是惡行?

尤:我想這是善行。

蘇:如果一個孩子生病需要吃藥而又嫌藥太苦不肯吃,他父親欺騙他說藥很好吃,哄他吃了,孩子很快恢復了健康。父親這種行為是善行還是惡行?

尤:是善行。蘇:如果有人發現他的朋友絕望得想自殺,就偷走了朋友藏在枕頭下的刀,這是善行還是惡行?

尤:是善行。

蘇:你剛才說對敵人的行為,即便是欺騙、奴役、偷盜也不是惡行,這種行為也只能對敵人,對自己人的話是惡行。那現在這幾種情況都是對自己人,你怎麼認為它們都是善行呢?

尤:哎呀,我已經不知道什麼是善行、什麼是惡行了。

蘇格拉底語重心長地告訴他,善行、惡行在不同的語境里有不同的含義,任何概念都不是一成不變的,只有通過學習擁有知識,才能對此做出準確的判斷。

這個年輕人對蘇格拉底的觀點非常信服,說:真是一個智慧的人啊。

那佛陀是怎麼定義善惡的呢?在阿毗達摩里,善惡和敵友、法律、文化、語境、世俗的道德、傳統習俗並不一定相關,而是依造作當下心的素質來判斷的。什麼是善?有美心所參與的心就是善;什麼是惡?有不善心所參與的心就是不善。善惡的定義非常精確,精確到每一個心識剎那心裡的心所,而且可以觀察。大家覺得哪一種善惡標準制定得更精確呢?

如果不學習阿毗達摩,我們對什麼是真正的善惡搞不清楚的,不瞭解的。佛陀講,當下的心決定造業是善還是不善,是由生起來的心的素質決定的。這個心不是佛陀編出來的,是佛陀先驗的,如實知見的。佛陀親自看到的。

所有的究竟法,都不是我們想當然的概念性理解的,都是從特相、作用、現起、近因四個角度去認知的

一、相(Lakkhaõa),它的特相;

二、作用(rasa,亦作味),它所執行的任務(kicca)或所獲得的成就(sampatti);

三、現起(Paccupaññhàna),它呈現於(禪修者的)體驗的方式;

四、近因(Padaññhàna),它直接依靠的近緣。

阿毗達摩中講什麼是善心、不善心,要從這四個角度分析。心所也是一樣,比如二十五個美心所的慚、愧心所,用特相、作用、現起、近因來定義,在任何一個地方,在任何時候,在任何的人群,大家都是一講都能明白的。

從速行的角度來講,什麼是不善速行?不善速行就是生起一串不善心——貪根心、嗔根心或痴根心。它的總體特相:不健康,應受指責,有苦的果報,會帶來不良影響。它的作用就是造作完全沒有意義,會帶來惡果。它呈現在你當下的內心是什麼呢?你的內心不清淨,煩惱,不寧靜。它最接近的原因是不如理作意。或:〔不善心〕(akusalacitta):造不善業的心,能引生未來相對應的不善果報。不善(akusala)與非福行(apuññabhisaṅkhara)、惡(pāpa)同義,善之對稱。謂能毀損、傷害現前及未來的惡法,也會導致再生於惡道(苦處)。不善心有貪(欲求)、瞋(怨恨)、痴(無知)等三不善根。《正見經》定義「不善」為:殺生、不與取、邪淫、妄語、兩舌、粗惡語、綺語、貪、瞋恚、邪見。「不善之根本」為:貪、瞋、痴。反過來,善的速行心的整體特相:健康,無可指責,有樂的果報,不會帶來不良影響。是無貪、無嗔的心、有智慧的心、慈悲的心、隨喜的心,其作用是破除不善。它呈現在你當下的心的狀態,或者以後修觀是可以觀察到的心的清淨。近因是如理作意。或〔善心〕(kusalacitta):是主動造善業的心,能引生未來相對應的善果報。其性安穩,能於現前及未來帶來自他利益、福利的清淨法,也會導致再生於善趣。《正見經》定義「善」為:離殺生、離不與取、離邪淫、離妄語、離兩舌、離粗惡語、離綺語、不貪、不瞋(不逆向行)、正見。「善之根本」為:不貪、不瞋、不痴。

佛教對慚和愧定義很精確。慚的特相就是厭惡惡行,討厭造惡,不喜歡做這樣的事。它的作用就是對造惡感到羞恥。它呈現在你內心當下的狀態,是看到這件事情,退避,遠離它,我不願意造惡。它最接近的原因是尊重自己,自尊自重。

愧的特相是害怕做這件惡行,對做這件惡行,心裡覺得害怕;作用就是不敢去造惡;呈現在你當下內心的狀態是退避,我要遠離這個惡行;最接近的原因是尊重他人。對於慚和愧兩個心所,從特相、作用、現起、近因四個角度套上去,非常精確,非常明白。所以佛教的善惡標準是很清楚的。不善心,比如悅俱邪見相應無行心有幾個心所?19個心所,13個通一切心心所,加上4個遍一切不善心所——痴、無慚、無愧、掉舉,再加一個貪和一個邪見。19個心所加一個心識合起來20個名法。很清楚了。修觀的時候就是這麼來觀察的。

什麼是善心呢?比如悅俱智相應無行心,同樣含13個通一切心心所,加上19個遍一切美心所——信、念、無貪、無瞋、慚、愧、中捨性,身輕安、心輕安、身輕快性、心輕快性、身柔軟性、心柔軟性、身適業性、心適業性、身練達性、心練達性、身正直性、心正直性。如果有智相應,就加上慧根;沒有智相應,就無慧根。共33個或32個心所,加一個心識34個名法或33個名法。

從心所的組成來看善心和不善心,我們就可以知道佛陀對善心和不善心的定義方式是更加精確、明白的。修觀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的東西,而且不管是佛陀時代的人看,還是我們現在的人看,只要按照正確的方法去看,每個人看到的都一樣。所以我們說這是真理。真正的普世價值要從美心所裡面去找,不是從概念里去找,什麼公正啊、民主啊、博愛、富強啊等等。基於究竟法的真理才是普世的,它是不分敵我的,不分人界、鬼界還是畜牲界的,一切生命都是這樣的。這才是普世的。

 

 

2020811日,尊者於北加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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