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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岸見一郎

 
明明一直守在病榻旁,卻沒能見到母親的最後一面,最後只能伴著母親的遺體回家。如同之前所述,當時的我,憔悴到父親以為我會追隨母親而去。

倘若我對父親說:「不好意思,我累到想住院休養。」或就算不住院,只要求:「我不想參加母親的喪禮,請讓我一個人靜一靜。」相信父親也一定能體諒我。

但是我當年卻認定,即使痛失慈母也應該堅強,不可以在人前哭泣,因此我明明累到誰也不想見,還是出席了喪禮,也沒有掉下半滴淚。儘管我沒見到母親的最後一面,卻認為向親戚朋友清楚說明母親的病情變化,是自己的責任。由於知道母親住院的人並不多,許多人在喪禮中吃驚哭泣,我卻不能哭。明明因為母親過世而悲痛萬分,我卻認為不可以在人前流露悲傷,當時在意的都是別人的眼光。

十年之後,我做了一個夢。我在夢裡醒來,發現家中一片昏暗,分不清是黎明還是傍晚。接著附近的房間傳出聲音,是父親在說話。此時,我意識到這一天正是母親的喪禮。

我走過好幾個房間,來到父親身邊。父親對我說:「你醒啦?」原來母親的喪禮已經結束,而我在這個夢裡並未參加。「你媽媽差不多要火化完了,你可以幫我去拿媽媽的骨灰嗎?」我想拿骨灰我還做得到,於是對父親說:「我去。」

對我來說,這個夢的意義十分重大。夢中的我不同於現實,坦承對父親說:「我不參加喪禮。」現實生活中,我以為這樣說會遭到父親嚴厲斥責而不敢開口,夢中的我總算勇敢說出口了。


我竟然花了十年,才對父親說出自己的心情。

做了這個夢之後,我就不再像過去一樣,那麼常夢到母親了。
 
經常夢見已過世的人,表示自己認為和對方之間還有未竟的課題。夢中的母親就像希臘陶壺上畫的死者一樣,仰望著虛空,一看就知道已經不在人世。我從未在夢中與母親像生前一般交談。

和母親相對無語的夢境,反映著當初我守在病床邊的日子。夢境是為了安慰我,母親雖然還躺在病床上,其實已經不屬於這個人世,我再也無法為她多做什麼了。

不論是夢見父親還是母親,都代表我已經獨立。畏懼父親的臉色而說不出真話,並不是因為不想讓父親難過,而是害怕長期陪在母親身邊,卻沒能見到她最後一面的事,遭到父親責備。

不再夢見母親,表示有些事情我能為母親做到,有些事情做不到,而我終於鼓起勇氣承認我做不到,也開始接受人生就是會遭遇很多沒有道理的事,例如母親竟然在比現在的我年輕得多時,便因病辭世。

〈本文選自全書 李幸臻 整理〉
 
 
 
 
 
 


作者:
 
岸見一郎/著
 
1956年,生於京都。京都大學文學研究科博士課程修畢(專攻西洋古代哲學史)。現任京都聖カタリナ高等學校看護專攻科客座講師、日本阿德勒心理學會認可諮商師、日本阿德勒心理學會顧問等職。著有《被討厭的勇氣:自我啟發之父「阿德勒」的教導》(究竟)、《拋開過去,做你喜歡的自己:阿德勒的「勇氣」心理學》(方舟文化)等書。

陳令嫻/譯
 
輔仁大學日文系學士,東京學藝大學國文系碩士。喜歡閱讀、旅行與陶瓷器,希望有一天能搭時光穿越機回到古代,用宋代青瓷喝杯茶。譯有《工藝之道》、《日日之器》、《平松洋子的廚房道具》、合譯《無印良品的設計》(天下文化出版)等書。
 
 
 
 
 
 
 
 
 
 
文章來源:
 
http://www.businesstoday.com.tw/article-content-80407-156996?page=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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