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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離欲

云何色離如實知?謂於色調伏欲貪、斷欲貪、越欲貪是名色離,如是色離如實知。云何受離如實知?謂於受調伏欲貪、斷欲貪、越欲貪是名受離,如是受離如實知。云何想離如實知?謂於想調伏欲貪、斷欲貪、越欲貪是名想離,如是想離如實知。云何行離如實知?謂於行調伏欲貪、斷欲貪、越欲貪是名行離,如是行離如實知。云何識離如實知?謂於識調伏欲貪、斷欲貪、越欲貪是名識離,如是識離如實知。【契經 五陰誦】

既談到厭離,就不能只厭不離。但是眾生既已生存在世間,就不可能避開五受陰無常、苦、無我的現實;不可能躲開老病死憂悲惱苦的折磨。雖然以智慧覺觀能如實知五受陰,進而厭倦五受陰,可是卻無法離得開五受陰與隨五受陰而來的生老病死憂悲惱苦。是以佛陀教導正確脫離五受陰的方法,所謂五受陰離如實知,所離的不是五受陰本身,而是另有對象。

云何色(受、想、行、識)離如實知?所謂的離五受陰,不是逃避人生、逃避生活甚至於自殺了事。要離的是對五受陰的欲貪:於色(受、想、行、識)調伏欲貪、斷欲貪、越欲貪是名色離,如是色(受、想、行、識)離如實知。

曾有比丘修不淨觀,結果厭患色身、厭患生命,最後乾脆請人把自己殺掉算是解脫。佛陀知道此事後,訶責那些死去的比丘愚癡、邪見,但死者無法制戒處罰,於是便制定戒律,嚴格禁止自手殺人、勸人自殺、教唆他人動手去殺,萬一對方因這些行為而死,便犯了最重的波羅夷罪,失去了比丘、比丘尼的身分、資格,逐出僧團。這就是誤把五受陰當成要遠離的物件,以至鑄成大錯的真實例證。若是明白佛陀所教導要遠離的主角是欲貪,就不會造成不必要的悲劇了。

一提到離欲,便得不厭其煩地再三叮嚀:要離的是針對五受陰的欲貪而不是名聞利養等外在事物的欲貪,唯有智者才能理解一切痛苦根源在於對五受陰的欲貪。不釐清這一點就會發生突兀的情形,像慈悲為懷的佛教徒以欽羨愛憐的眼光看著貓狗等寵物說:‘它們真是有福報,少欲知足沒煩惱,比人還有修。’聽了這種話真教人禁不住想問:‘您是否渴望身為一隻少欲知足沒煩惱的貓﹙狗﹚?’

許多修行者很難拿捏離欲的標準,因而提出種種疑問:佛陀也四處講說佛法,我們致力於弘法難道不是佛子本份?佛陀生病不也讓阿難去乞討乳漿,我們買維他命、保健營養品或練氣功,又何嘗不是為修行作打算?戒律只是因應印度當時的時代背景,拿到今天的社會環境根本就滯礙難行,我們為何一定得死守那些過時的戒條?

對於這形形色色的推託之辭,只消問問自己:汲汲於弘法是否為了滿足行受陰的欲貪?養生、練氣功是否為了滿足對色受陰的欲貪?不肯嚴持戒律是否為了方便滿足全部五受陰的欲貪?修行是為自己交代,如果確定是‘於五受陰調伏欲貪、斷欲貪、越欲貪’之上用功,又何必博得他人認同!若分明是欲貪作祟,那麼即使千人支持萬人擁戴,也仍要輪迴五道、流落三塗。

尊者舍利弗告諸比丘:‘閻浮提人聰明利根,若刹利、若婆羅門、若長者、若沙門必當問汝:“汝彼大師云何說法?以何教教?”

汝當答言:“大師唯說調伏欲貪,以此教教。”

當復問汝:“於何法中調伏欲貪?”

當復答言:“大師唯說於彼色陰調伏欲貪,於受、想、行、識陰調伏欲貪,我大師如是說法。”

彼當復問:“欲貪有何過患?故大師說於色調伏欲貪,受、想、行、識調伏欲貪。”

汝復應答言:“若於色欲不斷、貪不斷、愛不斷、念不斷、渴不斷者,彼色若變、若異則生憂悲惱苦。受、想、行、識亦復如是。見欲貪有如是過故,於色調伏欲貪,於受、想、行、識調伏欲貪。”

彼復當問:“見斷欲貪有何福利?故大師說於色調伏欲貪,於受、想、行、識調伏欲貪。”

當復答言:“若於色斷欲、斷貪、斷愛、斷念、斷渴者,彼色若變、若異不起憂悲惱苦。受、想、行、識亦復如是。”’【契經 五陰誦】

甚至可以乾脆這麼理解:佛陀說法、指導弟子修行,所教導的內容不出‘離欲’二字。知苦滅苦是正法的旨趣,知苦才肯離欲;離欲便得以滅苦。僅憑欲貪的調伏便足以斷除一切苦。

調伏欲貪?這未免太過平凡、太不起眼了,對於‘滅盡一切苦’這麼艱巨困難、可望而不可及的偉大任務,為何佛陀不是教導一些深奧、奇妙、不可思議的甚深微妙法?而盡是講些古今中外都耳熟能詳的老掉牙禁欲論調?

理由仍要回到五受陰無常、變易的性質。五受陰非常、恒、安穩、不變易之法,這本來就是平凡、不起眼的事實,只可惜人們向來漠視這擺明的事實,硬是要幻想生命中具有某種常、恒、安穩、不變易的本質,渴望藉由一個幻想出來的、從來不曾存在的事物中得到離苦得樂的終極理想,那麼不論發展出多麼迂回、深奧、矛盾、難解的理論或法則,對真實的人生都不會有什麼實質益處的。

五受陰不是實存的主體、非得靠不斷更替才能存續下去,倘若對五受陰欲不斷、貪不斷、愛不斷、念不斷、渴不斷,一旦原本所欲貪愛念渴的五受陰有任何轉換變動,那麼絕對要生起教人難以忍受的憂悲惱苦。屆時痛苦是自己承受,沒有人能替代、沒有藥物能治療、沒有神明或科技能分擔,因為無常、苦、變易的是自己的色、受、想、行、識而不是其他。

斷除欲貪後又是什麼情況呢?對於五受陰斷欲、斷貪、斷愛、斷念、斷渴之後,無論五受陰再怎麼若變、若異,因為沒有其間的欲貪繫縛,即使面對自身的老病死、稱譏毀譽利衰苦樂,也僅視同月圓月缺,一切都只是些現象的轉換,犯不著因此生起憂悲惱苦。

非眼繫色、非色繫眼,乃至非意繫法、非法繫意、中間欲貪是其繫也。尊者摩訶拘絺羅!若眼繫色、若色繫眼,乃至若意繫法、若法繫意,世尊不教人建立梵行,得盡苦邊。

尊者摩訶拘絺羅!世尊眼見色若好、若惡不起欲貪;其餘眾生眼若見色若好、若惡則起欲貪。是故世尊說當斷欲貪則心解脫。耳、聲,鼻、香,舌、味,身、觸,意、法亦復如是。【契經 六入誦】

依六入處的作用也同樣可以證實離欲的必要。所謂‘眼、色生眼識,三事和合觸,觸俱生受----若苦、若樂、不苦不樂。’苦痛來自感官與境界的接觸,即使不斷追求快樂滿足,但在‘諸所有受悉皆是苦’的鐵則下,受苦永遠是不可能避免的命運。沒有感官就不成其為眾生;既有感官又無法免除苦痛!那麼佛法又能有什麼特別的辦法躲得開苦痛的逼迫呢?答案還是離欲。

如果是六根與六境相互繫縛,那麼色、聲、香、味、觸、法等境界是無法消滅的;自殘身體傷害眼、耳、鼻、舌、身、意等感官又絕不可行。既然根境相繫縛,又不可能斷除任何一方,那麼佛陀便不會也不可能教人修諸梵行、得盡苦邊,因為苦痛勢將沒有邊際。幸虧並非境界繫縛了感官,使得眾生被囚禁於世間,出離無望;也不是感官的運作原已設定非得繫縛境界不可,以致於眾生身不由己、備嘗艱辛。一切都不過欲貪作祟罷了!欲貪繫縛感官、執取境界,驅使眾生流浪世間、流轉生死。

一些想修行又沒魄力的人說:沒辦法啊!還有家庭要照顧、還有保險要繳、還有很多好書沒讀、還有很多人生際遇沒經驗過、還有修行的本錢沒存夠,所以現在還不是出家的時候。甚至連已出家的人都說:沒辦法啊!還有眾生要度、福報要修、廟要蓋、學位要取得,所以還不到斷絕外緣的時候。唉!一切都不過是渴望感官能繼續攀緣境界的欲貪作祟罷了。

外在的世間不能除滅,感官作用也不必禁絕,二者間並無牽扯不清的連繫,該處分的只有欲貪。‘世尊眼見色若好、若惡不起欲貪;其餘眾生眼若見色若好、若惡則起欲貪。’欲貪不同於境界或感官,它不是既存的實物,是可以讓它不起、可以將它斷除的。佛陀以身作則,證明了斷除欲貪的可行,成為人們離欲的最佳典範。佛陀和其他的人一樣俱備眼、耳、鼻、舌、身、意,也和所有的人一樣身處在色、聲、香、味、觸、法的環境中,佛陀辦得到的其他人一樣也可以辦得到‘是故世尊說(眼、色)當斷欲貪則心解脫。耳、聲,鼻、香,舌、味,身、觸,意、法亦復如是。’

爾時,有比丘名曰低舍,與眾多比丘集於食堂,語諸比丘言:‘諸尊!我不分別於法,不樂修梵行,多樂睡眠,疑惑於法。’【契經 五陰誦】

所謂‘學佛一年佛在眼前,學佛三年佛在天邊。’

在九十六種外道學說、教派充斥的古印度,佛陀宣說正法、建立僧團,目的不在於提供一種新的信仰或廣博的學說;追隨佛陀修學佛法的弟子,目的也不在信仰或學術研究,這些需求世間一般的宗教哲學就足以應付。倘若不知修學佛法為的是從無盡的純大苦聚中抽離,很容易就會對修行生涯感到不耐而退墮。因為光憑信仰和學說,並不能切入生命最基本的核心問題,更不能對自己的生命有一個真正的交代,是以通常會在一陣激情過後,便發現它們並未讓自己的煩惱漸減、道業漸成,自然而然地也就漸漸淡漠了,這類退失道心的過程也實在無可厚非。

在佛陀得知低舍退失道心的情形後,既沒有訓斥他的思想偏差,也不是激勵他的宗教情操,僅是很具體地引導他修行的正道。不過,在說明修道正途之前,關鍵性的先決條件是必須讓低舍瞭解:修行究竟要處理什麼問題!否則就會像民間故事中的屠龍士,在通過嚴格訓練,習得一切屠龍技術後,卻發現根本無龍可屠。修行者在努力修行之後,同樣會發現自己不知道這些修行到底要對治什麼。

如今佛教中有八萬四千法門,可是目標都相當含糊,當然最終的理想都很高遠:斷煩惱了生死、涅槃、成佛等等。問題是,那些法門與這些理想間究竟有何關連?從念佛到成佛、從四念處到斷煩惱、從修禪定到入涅槃,它們的因果關係如何銜接?它們的確實過程如何建立?它們的次第步驟如何實踐?

這些疑問的解答若是從信仰、學說、禪境或神通感應中尋求,就只能構築出一些如海市蜃樓般的太虛幻境,無疑的,那全都是脫離現實生活的幻象。是以,當虔誠、精進的佛弟子經過一番加功用行之後,體會到那些境界的可望而不可及,只好灰心喪志地退失道心了。正法絕非如此!那麼佛陀究竟是如何教導弟子去面對、解決所有這些最根本的難題?

佛陀體證的正法是從活生生的生命實況中驗證而得,正法所要面對的是一切眾生都必然面對的實際困境、正法所要解決的是一切眾生都渴望解決的實質苦痛。因此在實際下手修行之前,必得先回到最現實的基本生活層面,直接由生命的實際運作中,確認杜絕苦難的正確方法。

佛告低舍:‘於意云何?若於色離貪、離欲、離愛、離念、離渴,彼色若變、若異時,當生憂悲惱苦耶?’

低舍白佛:‘不也,世尊!如是不異。’

‘於意云何?受、想、行、識離貪、離欲、離愛、離念、離渴,彼識若變、若異,當生憂悲惱苦耶?’

低舍答言:‘不也,世尊!如是不異。’【契經 五陰誦】

一切憂悲惱苦的由來是對五受陰的欲貪,因此斷除憂悲惱苦的方法當然只有於五受陰離貪、離欲、離愛、離念、離渴一途了。

在現今佛教界的八萬四千法門中,卻鮮有法門教授離欲----於五受陰離貪、離欲、離愛、離念、離渴。是以修行的果證要眺望遙遠未來的三大阿僧祇劫;是以四雙八輩的賢聖僧竟成歷史文獻中已滅絕的古生物。

所有修行者修道時所遭遇的迷惘、彷徨、無助與困頓,全都基於離欲教法的忘失。而在失去離欲的標的之後,所有法門、師承的教導,恰好都反向朝著各式各樣的欲貪行去。對於這麼嚴重的誤導,修行者為著自身的修證,難道依然無動於衷,因循坐視?

低舍的確有權‘不樂修梵行多樂睡眠,疑惑於法。’甚至可以大大方方還俗脫離僧團,可是困難不會因低舍或任何人的忽視便感到羞愧以致消聲匿跡。唯有讓低舍(及所有修行者)清楚,對法的正見與梵行的修習,不是基於對誰的信仰、哪種特殊學問的獲取或修得某項神秘經驗的榮譽,而是很誠懇地面對自己身處的困境、給自己一個交代,如此一來,修行才會成為每個人本份事,沒有任何推託的藉口。

於色若知、若明、若斷、若離欲則能斷苦。如是受、想、行、識若知、若明、若斷、若離欲則能堪任斷苦。【契經 五陰誦】

生命的痛苦源自愛戀五受陰,在五受陰無常、苦、無我的實際狀況下,達到究竟解脫的正確方法、修行與果證的關連、因果關係的銜接、梵行確實過程的建立、解脫次第步驟的實踐,一切關鍵都在離欲,於五受陰若知、若明、若斷、若離欲則能斷苦。剷除推動生死輪迴的幕後主使就靠離欲,斬斷一切苦痛最根本的由來也還是要靠離欲。更何況人生在世,無論所欲所求為何,終究要人擔驚受怕、遍嘗憂悲惱苦。是以,智慧觀察之後,確實無有一法可取而無罪過。那麼為何還要執持欲貪,為何還不明智果斷地脫離欲貪的驅役呢!

在正法的理解中,輪迴即是苦難的淵藪,欲貪則是令眾生永遠沉淪的鎖鏈,修學佛法卻沒能掌握到這項重點,就等於還沒通達佛法。企圖憑虔誠的信仰、深奧的學理與刻苦的精進修行來補救這根本主旨的失落,是徒勞無功的錯謬臆測。那就像不知病因,只憑大夥熱心地瞎猜出主意,以為運用各式各樣的偏方就能將病治好。總而言之,若不想在長時間致力於佛法的修學之後,才頹然地發現所走的全是冤枉路,就得先對離欲的重要性有清楚的認知。

云何有身?謂五受陰。云何為五?色受陰,受、想、行、識受陰,是名有身。

云何有身集?當來有愛、貪、喜俱,彼彼樂著,是名有身集。

云何有身滅?當來有愛、貪、喜俱,彼彼樂著無餘斷、吐、盡、離欲、滅,是名有身滅。

云何有身滅道跡?謂八正道:正見、正志、正語、正業、正命、正方便、正念、正定,是名有身滅道跡。

是名當說有身、有身集、有身滅、有身滅道跡。【契經 五陰誦】

直接從四聖諦來理解離欲:有身即是苦,生命、五受陰的存在即是苦,這便是苦聖諦。

‘當來有’是未來的有身、未來五受陰的存在,對未來五受陰的存續愛、貪、喜俱,彼彼樂著,便是苦集聖諦。生命不斷流轉就是肇因於眾生對‘當來有’仍具備強烈的愛、貪、喜俱,彼彼樂著。凡有欲貪,即有憧憬、嚮往、期待,並且會著手進行各種規劃、準備以及學習,這一切無非是在經營未來的生命,充實未來五受陰的內容。於是生命現象延續的條件必將不斷聚集、五受陰也必將生生不息。注意,在四聖諦的大綱中,並不談論過去有或現在有,過去的已過去了追悔無益,現在既已發生也只得坦然面對,重點在於眼前是否仍在打造未來!

苦滅聖諦所滅的不是‘有身’而是欲貪,令未來生命、未來五受陰繼續存在的欲貪:當來有愛、貪、喜俱,彼彼樂著無餘斷、吐、盡、離欲、滅。這就是苦滅聖諦的實現,所斷、吐、盡、離欲、滅的是愛、貪、喜俱,彼彼樂著。一旦欲貪滅盡,當來有便無以滋長。這一世既已出生為人,便註定要承受五受陰既已存在的老病死憂悲惱苦。但苦滅聖諦實現之後,將不再有下一次的出生、不再有未來的五受陰可上演生老病死憂悲惱苦的戲碼。再怎麼痛苦,這將是最後一生、最後一遭,往後再也沒有任何苦難需要承受。

苦滅道跡聖諦的實踐就是一般佛教徒耳熟能詳的八正道。這得留待下一章〈苦滅道跡聖諦〉再行討論。

云何為世間?謂六內入處。云何六?眼內入處,耳、鼻、舌、身、意內入處。

云何世間集?謂當來有愛、喜、貪俱,彼彼樂著。

云何世間滅?謂當來有愛、喜、貪俱,彼彼樂著無餘斷:已捨、已吐、已盡、離欲、滅、止、沒。

云何世間滅道跡?謂八聖道:正見、正志、正語、正業、正命、正方便、正念、正定。【契經 六入誦】

以世間的角度解讀四聖諦,也還是以離欲為整個聖諦的核心。

苦聖諦所表達的是:感官所能接收到的訊息就是世間,眾生在根境相對的世間內遍嘗生老病死憂悲惱苦。

苦集聖諦則解說眾生因欲貪而驅役感官,使之不斷追逐境界,於是不斷有未來的感官繼續面對訊息、不斷有未來的世間可供見、聞、嗅、嘗、覺、知,也不斷有未來生老病死憂悲惱苦的磨難要承受。

苦滅聖諦提供解決方案----離欲。當來有愛、喜、貪俱,彼彼樂著無餘斷:已捨、已吐、已盡、離欲、滅、止、沒。之後,感官不再追逐境界,未來不再有世間;不再有生老病死憂悲惱苦;不再有見、聞、嗅、嘗、覺、知的刺激引發各種苦受、樂受、不苦不樂受;不必忍耐凡所有受悉皆是苦的無奈。

所取法(五受陰、六入處)無常、生滅,離欲、滅盡、捨離、心不顧念、心不縛著,愛則滅,彼愛滅故取滅,取滅故有滅,有滅故生滅,生滅故老病死憂悲惱苦滅,如是如是純大苦聚滅。【契經 雜因誦】

佛陀以離欲教導弟子修習清淨梵行,是有因有緣有果有證的確實方法。五受陰、六入處這些所取法都是無常、生滅的變易現象。聖弟子們如實觀察後,對五受陰、六入處離欲、滅盡、捨離、心不顧念、心不縛著。於是一切愛滅,愛滅故取滅,取滅故有滅,有滅故生滅,生滅故老病死憂悲惱苦滅,如是如是純大苦聚滅。這就是修習梵行的因緣果報。

如是比丘精勤修行隨順成就,不自知見今日爾所漏盡、明日爾所漏盡,然彼比丘知有漏盡,所以者何?以修習故。何所修習?謂修習念處、正勤、如意足、根、力、覺、道。【契經 五陰誦】

整個三十七道品,實際上就是離欲的訓練。它們確立離欲的觀念、思惟,安排離欲的環境,保障離欲的條件,培養離欲的熱忱,訓練覺察欲貪的敏銳度,養成身心保持在離欲狀態的安定性。只要肯如法如律地依照隨順離欲的三十七道品修習,這樣的比丘、比丘尼雖然不能每天計算出自己到底斷了那些煩惱,但卻很清楚自己正趣向漏盡、趣向解脫、終必達到涅槃。他們相當明白自己的修行果報,毫無疑惑。

離欲的教法是違反眾生喜好的,它不像‘如何作個完整的人’或‘如何認識真正的自我’這類的勵志演說那麼受歡迎;也不像‘慈悲’或‘性靈’這樣的信仰能提供心靈寄託。但它卻是解脫生老病死憂悲惱苦、解脫三惡道、解脫輪迴的唯一途徑,否則就會無人知有漏盡、就只好把究竟果證遠推到無量阿僧祇劫之後了!

何等為沙門義?謂貪欲永斷,瞋恚、癡永斷,一切煩惱永斷。何等為沙門果?謂須陀洹果、斯陀含果、阿那含果、阿羅漢果。【契經 道品誦】

佛陀所發覺的正法不可能用來普度眾生,這是很現實的,沒有光憑著虔誠信仰就能被保送上壘的便宜事。畢竟生老病死的解脫靠的是對求生欲望的放捨,離欲靠的是自己的理解、認同、堅定的信念、敏銳地修習與有恆地實踐,沒有任何人能說服或幫助他人作到這一點,植物人尚可靠護理人員的照護活下去,但離欲只能靠自己。若非具有高度自覺與自制的人,怎願意反省生命存在就是苦的真相,又更進一步拒絕生之欲的誘惑呢?佛陀能作的只是提出事實真相並教導解決方法,聽不聽、作不作與佛陀無關。並非所有的眾生都願意離欲的!

事實上‘無欲則剛、人到無求品自高’原已是世人生活經驗所凝結的智慧,欲望就是眾生的弱點,也是痛苦之源;沒有欲望的人便無懈可擊,與痛苦絕緣。只是一般的世間思惟尚不足以透視一切欲望的起始源頭,未能勘破最根本的欲望是對自身生命的維護,即使他們也發奮修離欲、斷欲、禁欲,但只要所離、所斷、所禁的不是對生命本身的愛欲;不是對自身五受陰、六入處的愛欲,那麼無論修到何等仁者無敵、冷酷無情或刀槍不入的登峰造極境界,在老病死憂悲惱苦這個對手面前,必定還是會被找出那個弱點、要害、罩門,施加那慘酷、致命、痛不欲生的殘害。唯有聖弟子能如實知所應離、應斷的愛欲確實對象為何,斷除了愛著生命的欲貪後,一切隨生命存在而延伸出來的瑣碎痛苦也都一併斷除,這才是根本解決所有困擾、痛苦的方法。

除了離欲,別無修行、果證可言;除了離欲,別無沙門義、沙門果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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