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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觀禪的圓成——思惟智


當覺知清清楚楚,特別是可以注意到事物的滅去時,便能直覺地理解所有現象本具的無常、苦、無我的特相。直覺地了解這三特相,含攝在觀的一個特殊階段中——「思惟智」(sammasanañANa),意指由證實而生起的智慧。這個詞常譯為「藉由領會而證實的知識」,藉由見到現象消逝的個人經驗,而理解或證實這三特相。


雖然「觀」(insight)一詞的使用非常普遍,但仍無法適切地翻譯巴利語「毘婆舍那」(vipassanA)。毘婆舍那由「毗」與「婆舍那」兩個部分組成。「毗」是指「各種不同的方式」,「婆舍那」是「看」。因此,毗婆舍那的一個意思是「由各種不同的方式來看」。


當然,「各種不同的方式」是指無常、苦、無我。現在毗婆舍那更為完整的翻譯就變成「經由無常、苦、無我的方式來看」。


觀智的另一個同義詞是「現見智」(paccakkhañANa),「現見」(paccakkha)在此表示直接由經驗得來的認識。真正的觀智只在人專心一意時生起,因為它是直覺性的,不由推理而生,因此稱為「現見智」。


隨著觀智在修習中一再出現,便引導心自然生起以下的思量——無常、苦、無我不只顯現於當下,行者藉由推論而明瞭,這三特性也曾顯現於過去,並將持續普及到未來。其他的有情與物體,也和自己一樣由相同的元素——無常、苦、無我所構成。這樣的思量稱為「推論智」,這是尋與伺兩禪支更深的一面,在此顯現於思考的層次中。


初觀禪到此階段被視為已完全發展,而稱為「思惟智」的修習階段也完成了,行者會對有為法無常、苦、無我的三共相有深刻且清晰的理解,而推論出一個結論——在這世上,無論過去或未來,沒有不被此三相所遍及的。


推論與思量多半在初觀禪出現,除非它們開始接管心,否則是無害的。特別是對一個高度聰明、想像力豐富或哲學思惟的人而言,思考太多,會阻礙個人直接的經驗,事實上會使得「觀」停滯。


如果行者是這樣的人,發現自己的修行有點走下坡,可用這樣的理解來安慰自己──這並非錯誤的想法,在這例子中的思量與佛法有關,而與貪或瞋無關。當然,儘管事實如此,最好還是回到全然的觀察,只是去經驗現象。


◎善尋與不善尋


vitakka 這個字用來表示尋禪支,還包括思考層次上的思量,也就是將注意力導向某個想法,有善尋與不善尋兩種。


將注意力導向於欲樂稱為「不善尋」,與其相對的「善尋」則與出離有關。與瞋恚、惱害有關的是不善尋,而與無瞋、無害有關的是善尋。當無常、苦、無我的推論智如上述地生起時,與欲樂有關的不善尋便消失了。由個人直接的「觀」所產生的連續思惟中,有些欲望可能會出現,但或許不會與世界上的歡樂——名聲、性、財富、資產有關,比較會像是感到想捨離俗世、布施或弘法的善欲。雖然這些想法構成「尋」,卻與無貪或出離有關。


與瞋相關的「尋」,是種攻擊的心態,渴望他人受害或不幸,它根植於忿怒,背後具有破壞性的特質,無瞋指的是「慈」(mettA)這美好的特質。慈與瞋恨攻擊、破壞的特質相反,它希望他人幸福快樂。當行者如前述般透過個人經驗品嘗到法味,想與自己所愛的人分享並不稀奇,這種希望其他人也有同樣經驗的想法與慈有關,因為它希望他人幸福。


最後一條尋思的途徑與造成傷害有關,共有兩個分支:殘忍與非殘忍的想法。殘忍的想法包括想要傷害、壓迫、折磨、欺負或殺害其他有情,這是另一種根植於瞋,而非常具有破壞特質的心。非殘忍的想法正好相反,是「悲」(karuNA)的特質——希望幫助他人,解除他們可能感到的痛苦與悲傷。悲心強的人,不僅能感同身受,還會尋求方法來解除他人的痛苦。

 

◎如「思惟智」的伺


如果這般的思惟一再出現,這過程即稱為「伺」,同一詞也用於指稱注意力集中下,更加持久與「摩擦」的特性。在此,它意指在思考層次上的反覆思量。首先行者經驗一個直接的直覺領悟,接著,關於這領悟的推論智生起。推論智是痛快且令人喜悅的,但是過多的話,就會發展成一長串的思惟,而打斷直接觀察的進程。這些也許是非常崇高的想法——出離、慈、悲等,但儘管如此,行者還是會被它們捕獲,而沈溺其中,此時「觀」便無法產生了。


願你在練習中,穩固地增長尋與伺這兩個非常重要的心所。願你審慎地瞄準心,透徹地「摩擦」所緣,直到清楚見到並洞察其真正的本質。即使出現美好的念頭,也希望你不會分心,如此你會經歷「觀」的各個階段,最後體證涅槃。


【達到更高的觀禪】


初觀禪一直運作到行者洞察現象快速生滅(生滅隨觀智)的地步,體驗這觀智並超越它,行者可說是有了成長。


◎第二觀禪


行者拋開早期階段的思量,而進入單純、全然專注的成熟階段。現在禪修者的心變得清晰且敏銳,能在剎那間跟上現象迅速生滅的速度。由於持續而敏銳的念,推論的思考十分微少,也不懷疑名色無常、短暫的本質。此時,練習似乎無須費力。少了精進與思惟,就有喜悅生起的空間。這種沒有思考的全然專注,稱為第二觀禪。在初觀禪裡,心中充滿精進與推論的思考。只有在生滅隨觀智一開始出現,也就是第二觀禪生起時,清明、喜、信與樂才開始明顯。


◎信、靜、喜與樂的過患


心可以變得更精確,定也更為加深。深定導向個人經驗所引生的明確證信,同時還帶來深信,相信如果繼續修習,便會得到佛陀與自己老師所承諾的利益。喜與身心的樂,也在這個階段增強。當行者達到第二觀禪,很有可能會執著這種心極度喜悅的狀態,他們經驗到生命中最深的快樂,有些人甚至相信自己已經開悟。在這樣的情況中,他們未來進步的前景便模糊不清,行者將會如佛陀所說的「停滯在內」,我之前已討論過了。


如果你有這非凡的經驗,請務必觀照它們並將之標記。要清晰地覺知喜、信、輕安等不過是心法,如果觀照它們,發覺自己執著它們,要立即切斷執著,然後將注意力回到腹部的主要所緣。唯有如此,你才能持續進步,為你帶來更甜美的果實。


禪修老師必須得體的處理這修習階段的學生。學生對自己的經驗感到如此興奮,如果老師太讓人洩氣,便容易遭到反抗。相反地,老師得溫和地說:「你修習得不錯,這些是修行中自然會生起的東西,但還有許多比你現在還更好的經驗。

 

因此,何不觀照所有這些東西,而讓自己有更好的體驗?」行者若留意這些指導,回去禪坐並謹慎地注意光明、信心、喜、樂與輕安。他漸漸明白這簡單的觀照,實際上是修習的正道。如此確認了方向,便能極具信心地向前邁進。


◎第三觀禪


喜會逐漸消失,但念與定則持續加深,而對正在發生事物的真實本質之洞察,會變得非常強固。此刻,捨覺支取得優勢,不論所緣是否使人愉悅,心都不會動搖,一種深刻的樂受於身心中生起。行者可以長時間坐禪而不感到痛苦,他們的身體變得純淨、輕盈、精力充沛。這是第三觀禪,它所擁有的兩個禪支為樂與一境性。第三觀禪在生滅隨觀智更成熟的階段生起。

 

從第二觀禪轉到第三觀禪是修習的轉捩點。人類天生就會執取使心動搖的刺激與興奮,喜是這些令人動搖的愉悅感覺之一,它在心中激起漣漪,卻相當不成熟。因此,經驗到它時,要確實加強警覺並儘可能謹慎地觀照。只要行者仍執著喜,便無法開展隨著平靜與安適而來,更為成熟、微妙的快樂。

 

◎最上微妙之樂

 

經典以母牛哺乳小牛的故事來說明這個轉折。讓小牛早早斷奶是很重要的,這樣母牛的奶才能供人類使用,如果小牛不斷奶,便會持續喝掉所有母牛的奶。小牛就如以喜來餵養並成長的第二觀禪,母牛則是第三觀禪,能喝到那甜美鮮奶的人,就如成功地超越執著喜的行者。


經典言及在第三觀禪所品嚐到的樂,是修習毗婆舍那所能體驗到最上微妙的快樂,它是最甜美的。儘管如此,行者能以捨而住於其中,無有執著。


持續準確地觀照仍非常重要,以免安適的身心與敏銳清晰的觀,使得微細的執著生起,如果覺得自己的觀非常美妙、敏銳且清晰,便應當觀照它。然而,執著生起的可能性並不大,因為全面廣泛的念已現前,可輕易地觀照每個所緣,無有錯失。


◎現象的壞散——樂受消失


第三觀禪被稱為最上微妙之樂,是因為下一觀禪便無有樂。隨著你對現象的觀照,會漸漸超越生滅隨觀智,而進入壞隨觀智的階段。此時,所緣的生與住的階段不再清晰,取而代之的是,心覺察到現象持續的壞滅,一觀照它們,便立即消失。常常覺得似乎沒有身體的存在,僅是現象持續地壞滅。


此時行者會有心煩意亂與苦惱的傾向,不只因為他們感覺不到樂,也是因為現象的快速消失令人感到相當不安。在你能觀照到所緣之前,它便消逝,留下一片空白,而下一個現象仍以相同的方式呈現。概念變得模糊。至此,行者也許已清晰地看到現象,但想心所仍混在其中,因此能同時看到勝義法——所緣非概念的實相,也能看到身體、手臂、腿、頭、腹部等色法的概念。在壞隨觀智的階段,概念消失了,你也許無法分辨現象的位置,有的僅僅是壞滅而已。


「發生什麼事了?」你也許會大叫:「我一直做得那麼好,但現在我的修習卻失敗了!失去控制了!我無法觀照任何一樣東西。」心充滿自我批判與不滿,顯然已無快樂可言。


最終仍可能在這新的領域得到自在,你只要冷靜地放鬆下來,看著現象的持續遷流。這階段的觀稱為「壞隨觀智」,其特質十分有趣。此時不再有身心的快樂或安適,身上也無明顯的不舒服或疼痛,心中有的也只是捨受。


◎第四觀禪


在生滅隨觀智成熟的期間,第二禪的喜退讓給第三禪的樂。喜的狂樂,被較為溫和而微妙的樂受與寧靜所取代。樂在壞隨觀智階段消失時,仍未招致心的苦受。現在,第三禪退位給第四禪,其具特色的禪支是捨與心一境性。


◎行捨智


心不苦不樂、不憂不喜時,捨便生起。捨具有使心平衡的驚人力量,這特別的狀態稱為「中捨」(tatra majjhattatA)。在此平衡的環境中,念會變得全然清淨、敏銳且鋒利。能以難以置信且毫不間斷的清晰度,看到現象微細的樣態,一如粒子與微小的振動。事實上,中捨從一開始就出現在每一禪中,只是在初禪、第二與第三禪裡,被更突顯的特質所掩蓋,就如日間的月亮,無法與太陽爭輝。


◎四觀禪摘要


在初禪,捨的開展不多,尋與伺較佔優勢。如前所述,初禪中的尋與伺通常包含大量推論的思考。


在第二禪,喜的興奮與刺激使捨黯然失色。接著第三禪,有最勝妙的快樂與安適,因此捨沒有機會展現。然而當樂消失,帶來一種不苦不樂的感覺,這時捨就有機會發光了。正是以此方式,當薄暮來臨而黑夜開始漸漸籠罩,月亮的光輝照耀整個天際。


壞隨觀智後,接著而來的是怖畏現起智、厭離隨觀智、欲解脫智。到行捨智的階段,捨才強烈地顯現出來。


這是很深的一個禪修層次,事情開始非常順利地進展。念現在是那麼的敏捷,能在心受到樂或苦的擾亂之前,就攫取所緣;執著或瞋恚沒有機會生起,平常令人非常不悅或興奮刺激的所緣,也完全失去了影響力。因為在六根門皆是如此,故稱現今所呈現的捨為「六支捨」。


覺知的極細微是此時修習的另一個特色。腹部的起伏過程變成一種振動,碎裂成粒子,最後消失。如果發生這種情況,你應該試著注意整體的坐姿,或許是注視如臀部與膝蓋的一些接觸點,而這些也會消失,只留下沒有身體等的感覺。病痛不見了,因為沒有可覺察的色法,無癢可抓,留下來的只是知道色法消失的心。此時,心本身應該作為覺知的所緣,當你觀照「知道、知道」,甚至那意識也會開始忽隱忽現。然而,於此同時,也會有極敏銳、清晰的心。


這心極度平衡的狀態,據說就如阿羅漢的心,面對任何意識領域中得以生起的所緣時,都保持不動。然而,即使達到這修習的階段,你仍不是阿羅漢,只是在這正念的特別時刻,經驗了類似阿羅漢的心。


四種觀禪中的每一禪,都有不同類型的樂為其特徵。在初觀禪,可以體驗遠離的快樂。遠離五蓋,因此心與之遙相隔離。


在第二禪,行者經驗到定的快樂,良好的定以喜與樂的型態帶來快樂。當捨斷喜後,第三禪的快樂,就只有捨的樂。


最後在第四禪,我們經驗到由於捨而來的念的清淨。


當然,第四種是最上之樂,然而,它就和前三禪一樣,仍發生在有為法的領域中。唯有當行者超越這個範疇,才能經驗到究竟之樂——真正寂靜的快樂,巴利語稱之為「寂滅樂」(s a n t isukha),它於禪修的所緣與其他名、色法,以及觀照的心本身都完全止息時生起。


希望你們能品嘗這經由觀禪所生起的四種樂,也能進而嘗到最高的樂——涅槃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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