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把正念當作止痛藥來使用,只有當生活變得太苦時,我們才想要去一個安靜的地方禪修,若非如此,我們會對那些令人分心的事物相當滿意。
人不可能完全不生氣,當有足夠的原因時,就會生氣, 人所能做的只是觀察憤怒的生起。情緒反應消耗我們許多精力,當你非常虛弱時,任何負面的念頭會讓你筋疲力盡。
看看當你失意時,你傷害自己多少,不值得為任何事感到沮喪。請保持正念,觀察憤怒只是憤怒,而不是「我的憤怒」。不要說你不應該生氣,重視實際是很重要的。我們有理想,然而我們可能永遠無法實現這些理想,這並非指我們不該有理想,而是指我們一定要知道自己的能力,所以,不要因為盛衰、得失而氣餒,試著盡可能保持正念,加油。
我以前常因為有缺點(不完美)而感到遺憾(慚愧),有時候,是別人對我不切實際的期望,而我不知不覺的扮演他們期望的角色,這是不可能的,甚至是危險的,這使我無法勝任,然而現在我已經學會處於正常狀態(to be myself)。
即使有時很難,請保持正念。當你認為不可能有正念時,這正是要有正念的時候。當你掉舉(restless)時,這時更要去禪修。當你認為對你而言禪修是不可能的,因為你的心正處於瘋狂狀態,這是你最需要禪修的時候。
在《大念處經》裡佛陀說︰「當心掉舉時,要知道心是掉舉的。」你所做的不需要超過這。佛陀沒有說:「你應該為你的貪婪、瞋怒感到內疚。」你知道發生什麼事,不要欺騙自己,這是所有你能做的了。請保持正念,不要責備自己,接受(Acceptance)和誠實是最重要的事。
只要知道心的狀態即可,如果你想做的多於此,你最後會變得更氣餒。不去控制指「當慾望生起時,清楚的知道心有貪慾。」就這樣了,不要超過這。要隨時保持平靜和平和的心,對每天要接觸許多人的人而言,是不可能的。
我們無需對享受感官之娛感到內咎,只要我們沒有傷害到別人。觀察什麼是「享受感官之娛」?當享受感官之娛時,此人知道「他在享受感官之娛」,內咎從何生起?每當我們享受生活時,誰說我們要感到內咎?
雖然我們知道:正念是我們能為自己做的最好的事,我們卻經常分心,我們想要感官上的刺激。觀察你的心,看看它在做什麼。如果你了解你的心,大部分的問題會消失,因為大部分的問題都是心製造出來的。你所能做的是去覺知,去知道心的狀況,其間不要責備自己或替自己辯護,不要想讓它不同,或想逃離,不要感到內咎或羞恥。
觀察你的心只是「心」,不要把它視為「我的心」。無論是好是壞,把心看做是無我的,觀察它因為因緣具足而生起,不會獨自生起,其間沒有「人」,沒有我,不是我的。觀察煩惱(Kilesas)是非常有趣的。
期望是失望的根源,「期望」會使心掉舉(restless)。有時,想要平靜、快樂的想法會使人感到灰心。那些過著隱居生活的人可能有捨心(但不是我)。一旦你與不顧別人和自私的人,利用你的人有聯繫,你會發現要泰然處之是很難的。
要培養深的觀智,平靜的心是必要的,它是煩躁不安(agitation)的相反。擁有些許平靜是沒有問題的,然而要小心,不要對平靜產生執著,這種執著是危險的。平靜使心清明,使心清醒,而且有助於保持正念。
如理作意(Yoniso manasikara)是善心的近因,沒有「如理作意」(right attention)就不可能有善心。「非如理作意」則是不善心的因。
我們每天都在做自我暗示,然而我們大多覺察不到,有些是正面的,有些是負面的。最重要的是知道自己的心。
你唯一能直接體驗的是心,包括你的念頭、感受、態度等等,其餘的全是推斷,例如,當你看著你的手,你認為你看到手的形狀和顏色,這已經經過許多階段、過程。你是怎樣看到形狀和顏色的,什麼是形狀?什麼是顏色?
有位朋友告訴我:當他在禪修時,他知道有聲音,最初,他認為聲音來自有相當距離的地方;稍後,當他更有正念時,他發現聲音在耳朵裡;當他的正念越來越強時,他發現聲音在他的心裡。如果沒有覺知的心,也就沒有聲音了。
沒有什麼可以取代正念。你說:「我知道如果我繼續禪修,我的許多問題會消失。」我們經常說:如果,如果…,到底是什麼原因使我們無法付諸行動?為什麼要說:如果…?這好像我們不要讓我們的問題消失,或者我們不相信我們做得到,所以最好是說「如果…」。這使我們懷著希望,假如我們真的去做,卻不成功,那麼我們便不再有希望了,因此最好不要貿然去做。只是抱著希望,如果你不去做,你可以總是說:「我可以…」這是心在玩把戲的方式,為了讓自己免於絕望,它不會全心全意的去做任何事。
為了讓別人信服,我們需要這麼辛苦嗎?
當我從美國回來,有許多人問我:「在美國是否有很多人信仰佛教?」他們很高興,因為有許多西方人在修行(實踐)佛陀的教法,然而他們自己卻不認真修行,為什麼他們因為西方人在修行,或因為西方人成為佛教徒而高興。為什麼當別人信仰你所信奉的宗教,你就高興?
人非常有趣,對任何事我們無法確實了知,除了知道我們在受苦,假如我們不會煩躁不安,我們便會找到答案。得到答案所生起的驕傲,使我們變得盲目。
做你想要做的事:禪修,出家,苦行。你知道什麼對你是最好的。如果我可以給你一些意見的話,我會說:「具足正念。」
去修行使人放鬆的禪法吧,這相當簡單,以一種輕鬆的姿勢打坐,如果可以的話或是躺下來。然後,從額頭開始觀察整個身體,觀察所有緊繃的地方和隱隱作痛的地方。當你越來越能覺知苦受時,你會學到如何放鬆,緊繃和疼痛會慢慢消失。觀察身體的每個部位,沒有例外,包括身體的內部,要很慢及有耐心的觀察,下至你的手指和腳趾,前面和後面,做完一次,再做一次。
在出家前,我讀過許多有關禪修的書籍,所以我認為我知道如何禪修。在我出家大約一年後,我想:現在我才知道禪修是怎麼一回事;出家三年後,我想:此時,我才知道如何禪修。這種情況一再的發生。
我年輕時讀過許多有關探險家的書,我非常失望,因為已經沒有未被探險過的地方了。自從我發現心理世界後,我知道這是一個許多人探索過的荒野世界。許多人沒有適當的儀器使他們回歸這個世間,因而迷失了。我則擁有最好的儀器:正念。
有時,我發現有許多虔誠的教徒竟然對「正念」一無所知,實在讓我訝異。有些人說:「這是他們第一次聽到:無論我們在做什麼,都可以隨時隨地保持正念。」許多人認為:我們只有在打坐時,才能禪修,而禪修時不應該做任何事,他們認為這是禪修的時間,這意味著:當他們與人交往時,他們不願意觀察自己的心。
許多人經常打坐,但是他們看不到自己的貪、瞋、癡、驕傲、嫉妒。許多禪修者不知道「觀察煩惱如何生起的重要性」:煩惱在日常生活中生起,在與人互動中生起,以及與人交談時生起。我強調在談話時要有正念,因為這是人們最沒有正念的時候。
大多數的禪修者都有預定的禪修時間,他們正規的打坐,選擇禪修的目標,如觀呼吸或觀察腹部的起伏,觀察觸覺或受覺。他們可以選擇自己禪修的所緣境,這在開始時沒問題。「選擇」有排斥的意思(他們排斥某些事物),然而禪修的所緣境應該是無所不包的。
我的了解是:我們應該先覺知自己的煩惱。
「一個修習正念(念住)的人,在談話時也能保持正念。」 談話是我們生活的一大部分,在談話時培養正念是非常有益的,這並不容易,然而也不是不可能。以正念觀察你想要談論的內容,以及談話時,注意你的嘴唇的動作,注意你的聲調和音量,或是與談話有關的任何事物。
生命中最痛苦的經驗來自於人際關係,因此當我們與他人相處時,保持正念非常重要:我們要知道我們應該以什麼態度來與他人相處。觀察我們對任何事物的態度非常重要,如果沒有正確的態度,我們會製造許多問題。許多禪修者沒有清楚的觀察自己的態度,因而引起許多問題。
開車時,與他人談話時,和正在做事時,我們都要保持正念。當我們正在忙碌時,是培養正念的最好時機。照著我所說的去修行。「保持正念」是我能為自己做的最好的事。如果你為了要具足正念而培養正念,你對正念會了解得更多。
人們心中充滿著互相衝突的願望和慾望。大多數人不知道自己真的想要做什麼,他們的心反覆無常,反覆無常是他們的規則,他們的內心充滿衝突。
樹的陰影長長的,太陽正下山,晚上的微風是涼爽的, 這裡是多麼的安靜、平靜啊,這裡好像是梵天界,簡樸、知足、有約束力(samvara,律儀)、正念、深思、忍辱、慈悲,和對身心的了解,因為這些因素,所以這裡的生活如此平靜。
我從未感到無聊,我平靜的過日子,也希望在森林裡平靜的死去。我觀察我的心。事物會生滅,沒有什麼東西是永遠不變的,即使是最糟的事物也不會持續不變,所以當事物生起時,我知道他們會在下一瞬間消失。我不必做任何事來使他們消失,我想要觀察它們,就好像我透過一台顯微鏡觀察非常有趣的東西。當我的心在觀察正在生起的事物時,我只是驚鴻一瞥而已,然後它就消失了。
我想說:請留下來,讓我好好的觀察你,畢竟我們是舊識,但是他們害怕仔細的觀察。
「正念」是我固定不變的伴侶,我觀察我的正念,知道我有正念,覺知到我有「覺知」。最重要的是要保持正念,
要很有正念,以致於思想停頓下來,此時,你會了知生命到底是怎麼回事,問題來自何處。你的問題來自你的心。
當我說「你的問題來自你的心」時,你不會了解我的意思;然而,當你深入了解你的心的那一刻,你會了解我所說的。我平靜的過日子,因為我深深的了解我的心。智慧是能克服業力(kamma)的。
我很久以前注意到的是我們必須隨時保持正念。做為一個僧侶或在家居士,在持戒方面也是一樣的。如果你說,在禪修期間,我會持戒和保持正念;非禪修期間,你則不會盡力持戒和保持正念,那麼你對「法」並未老實修行。我們必須對所做的事(持戒、正念)忠實,否則你不會尊重你所做的事,或尊重自己;而且沒有那份尊重,你的行為不會充滿喜悅,無法實現個人的抱負,也不會有成就。
正念是沒有動機或態度的,它只是清楚的觀察事物,不做判斷,沒有想要改變事物。培養正念去如實的觀察事物吧。
對於我們的心的生滅過程,絕大部分我們是不清楚的,而且我們已經忘記過去的大部分的經驗、感受和決定(包括過去世)。然而這些對我們的感受和思考方式有很大的影響,而這部分我們是不清楚的,或已經忘記了,卻仍然是我們的心的一部分,因為沒有較好的術語,所以我稱之為「無意識的心」。
我越來越能覺察到心的陰暗面,而當我變得更能接受時,它越是顯現出來,而我也變得更自在。
我們用語言文字來溝通,然而語言文字的意義卻是如此含糊不清。
對我而言,許多事情已經變得不重要,我不再關心許多事情,這給我更多的自由來觀察我的心,和觀察我生命中所發生的事,並看看這心到底在做什麼。我對禪修非常感興趣。
大部分的痛苦是我們自己製造出來的。心是偉大的魔術師,它製造痛苦,然後自作自受;它創造快樂,享受快樂; 它被自己創造出來的蛇所咬,並遭受蛇毒發作之苦。如果它知道,而且不製造這麼多的痛苦,百分之九十的心苦會自行消失。
我來這裡,是為了能有更多的時間深入觀察自己的心, 我想要更了解自己:觀察我內心深處所有的動機、慾望、願望、理想。我想要知悉所有我心中鮮為人知的黑暗處,以及所有小心翼翼行動的蜘蛛、蠍子、毒蛇、獅子、老鷹等等,
我不是想把他們趕走,我只是想要深入了解我的心,成為一位仁慈、知「心」的人。除非我非常了解他們,否則他們不會讓我平靜的入睡。
我不喜歡人們誤認為我是某種類型的人,然而這是不可避免的,世界上的每個人都會被誤解。只要我對我的動機非常清楚,這就行了。
你住在哪裡和與你交往的人非常重要。某些地方和某些人會使你的心情不好,而心情不好會傷害你的心。我們全都受周遭的人的影響。
我越來越遠離人群和組織、團體。人們以幫助他人的名義來擴展自我的權利。
尼采(Nietzsche,1844~1900:德國著名的哲學家,反對傳統宗教和倫理,認為上帝已死,主張「權力意志」(Will to power)和重建價值觀。他的思想對存在主義和分析哲學有巨大的影響。)說:「無論誰和惡魔作戰,在作戰過程中,他們自己不要變成惡魔。」
我已經觀察我的心許多年了,因此我很能覺知我的心(覺知念頭的生滅),我知道心多麼遲鈍、傻、愚蠢、調皮,因為我能覺察到,所以它無法把我帶走。
我已經忘記我從書中所學到的大部分的知識,我不想記太多事情,然而我知道許多有關自己、我的心、我的精神狀態和所有我的壞的、愚蠢的事。人們告訴我這樣的事是可恥的,我應該為有這樣的念頭感到內疚。我不相信他們,我知道我們都有這種念頭,然而大多數人不承認。無論好壞,我接受所有有關我的事。
「我們無法改變任何事情,除非我們接受它。」(榮格)
了解和接受自己讓我的心平靜、自在。我對目前的我感到滿意。我會繼續觀察我的心,不會拒絕、判斷、抗拒、否認。我真正想了解的人是我自己。我喜歡讓我的心放空、清明、輕鬆,沒有學習的負擔。我沒什麼要證明,沒有什麼要辯護,也沒有什麼要弘揚。
年輕時,我做過許多愚蠢的事;有時,我仍然會做愚蠢的事,我不能談論這些事,然而我不會想把它們忘記。我做過的事的記憶在我心中生起,我想起我曾做過的蠢事,我不會排斥它們,雖然我感到痛苦,然而我不會感到心煩。每個人都會犯錯。當一個人犯錯時,他的心如何因內咎而煎熬著,心如何想忘記過去的事,這些錯誤讓人忘記生命中的善事,這些善事讓人覺得自己有價值(例如愛、尊敬、奉獻、榮譽等等)。我原諒自己。
在那種情況下,我如何能避免做那些事?然而在我有生之年,我都要感到內咎嗎?不,我已經從錯誤中汲取教訓,我會盡量不再重蹈覆轍。我還能做什麼呢?什麼也不能做。 接受事實能夠讓心解脫。
我並非全然理智,有時我非常愚蠢。具足正念的心是我的指南針。當我犯錯誤時,我的正念總會告訴我:我碰到麻煩了。沒有深入的、如實的了解自己,在修行上不會進步。
短暫的平靜和大樂是令人鼓舞的,然而卻不足以帶來轉變。
是的,我會對別人的偏見感到心煩,然而我不想再這樣了。我無法改變他們,我不對他們負責;如果我能,我會幫助他們。
大多數人不知道他們的心在做什麼,也不知道生命的意義。他們認為他們知道,其實不然。
大多數人非常嚴格的被限制著,你需要有敏銳的覺知和誠實來克服那種限制。你被限制,我也被限制,我們知道我們被限制嗎?我們大部分的念頭和情緒反應都是這些限制的本能反應。因此,讓我們先從自身做起,當我們不再受限制時,那麼,我想我們可以做一些事來幫助別人,使他們得以解脫。
「做一個幫助別人的人:變得公正無私和利益他人,給他人無條件的愛,有慈悲心,關心他人,給人溫暖,鼓勵,慷慨和布施。」只要我們心煩意亂(upset),我們就會在幫助別人的名義下傷害他人。
自欺,有時是那麼的完美,以致於你無法察覺。防衛(Defensiveness)使你盲目而無法看到自己的弱點,我們欺騙自己,以為自己是快樂的。有時看到自己的缺點是痛苦的。
誠實比我想的更難,我們被我們的謊話所困。談論誠實是很容易的,而要實踐是如此的困難。如果我真的變得誠實,我會很滿意。
留言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