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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白衣

我見彼沙門、婆羅門有如是像類:在空閒處,林中、樹下,卑床、草蓐,修行遠離,離諸女人,近樂獨人,同禪思者。若於彼處無眼見色可生樂著,無耳、聲,鼻、香,舌、味,身、觸可生樂著。若彼沙門、婆羅門有如是行、如是形貌、如是相,令我等知是沙門、婆羅門離貪向、調伏貪,離恚向、調伏恚,離癡向、調伏癡。【契經 六入誦】

白衣,是釋沙門僧團對在家人的通稱,以別於專事修行、不謀營生的沙門。就如同現代的阿拉伯國家一樣,在佛世時代,印度一般社會大眾的衣著都是清一色白,為了容易辨識,佛陀規定比丘、比丘尼必須將撿拾或乞討來的布料作上記號、染以壞色、加以割截,這種經過處理,一望而知不同於俗服的衣著就稱為袈裟。在家人也有禿頭剃發的、也有乞食為生的,最簡明的辨別方法便是衣著。在家人不著袈裟,比丘不著白衣,既被稱為白衣就代表那是一位在家人。

既提到衣著,不妨插段題外話。佛教徒好像已經對袈裟賦予了神聖的象徵,錫蘭佛教曾為沙彌乞食時是應偏袒或覆肩的問題而分裂了很長一段時間;中國佛教的戒師要求出家人除了日常衣物外還得隨身攜帶三衣。凡此種種罄竹難書,皆是源於佛教徒將遮蔽、保護身形的衣物予以象徵化、神聖化的戒禁取所致。古代的印度人只在身上纏繞一塊大布,中國有句天衣無縫的成語原意即指天竺衣著是不經裁縫的。這種纏在身上的衣物,作務時勢必伸出右手偏袒右肩,下人總是以偏袒的姿態面對覆肩的主人或上司,很自然地,偏袒就引申出恭敬的意涵。佛世比丘的衣著式樣與白衣全然相同,僅加以割截染色作為區別而成袈裟,假使當時社會通行的衣著款式完全是另一種樣子,比如像中國式斜襟、埃及式短裙等,那麼袈裟還可能是纏繞一塊大布?表示恭敬時將右肩袒露?衣著式樣無關修行,袈裟最主要的作用就是有別於俗服,只要能讓人一目了然地分辨出,來者正是沙門釋子而非其余外道或在家人,袈裟的目的也就張顯了。不管是南傳、北傳或藏傳僧侶,雖然他們的衣著差異極大,但卻都能達到同樣的作用,在各自約定俗成的社會認同中,它們全都能算標準的袈裟。很可能,佛法傳播到歐美國家後,漸漸也會發展出西方式袈裟,到了那個時候,也就標誌著佛法、僧伽真正在西方世界落地生根了。話題扯遠,言歸正傳。

就如佛教界眾所周知的常識,佛陀有四眾弟子,除了出家的比丘、比丘尼二眾,還有在家的優婆塞、優婆夷二眾。既然只有出家人能修梵行、正盡苦,那對在家弟子豈不是太不公平了,難道只因無法選擇出家一途,就被佛陀摒棄於正法之外?其實佛陀對白衣弟子另有期許、另有安排。

正法的體驗既是以離欲清淨的梵行為基礎,修行者就不可能在道業之外又兼職營生事業。但修行人只要尚未般涅槃,就得繼續在這個世間生活,就仍有生命需要維持,就必須有人願意接濟他們的物資需求。這是一種互惠、一種共生:沙門不能分神於謀生,白衣無力專注於梵行,但白衣可以量力佈施,而沙門則能回饋以正法。

能夠對正法如實知、如實無間等才能正確地指導他人對法的認識,是以佛陀將住持正法的責任交付給實踐離欲生活的出家僧團,在家弟子則必須護持僧眾食、衣、住、藥等四事供養,並聽聞僧眾說法以求得出世間正見。

在這種互惠關係中,白衣的態度占了舉足輕重的重要性。理論上,修行者再怎麼艱難困苦也必須堅忍不拔、不屈不撓,乞食無得也得含笑精勤思惟四聖諦、無有片瓦遮風蔽日便向塚間樹下去。但就現實的情勢而言,比丘不依賴白衣的供養便無以為生,但白衣卻不見得沒有聽聞正法就不能過活。白衣所選擇的供養物件自然而然地左右了修行生態。如果某處的風俗習慣僅在喪葬時付錢請出家人念經,其餘時間則避之唯恐不及,那麼這個地方就只會招攬應付喪禮的假形沙門,無法培育出成就聖道的修行者。一旦此地的人民也發現自己需要人生的真諦、生命的真義時,他們必然大失所望。

壞的供養態度只會引來不良份子。不少在家居士唾棄行為不端的出家人,認為這些出家人連最基本的道德、品格、修養都還不及在家人的一般水平。問題是這些冷嘲熱諷的在家人平常究竟如何佈施?如何與出家人交往?如何選擇親近、恭敬的物件?

‘我見彼沙門、婆羅門有如是像類:在空閒處、林中、樹下,卑床、草蓐,修行遠離,離諸女人,近樂獨人,同禪思者。若於彼處無眼見色可生樂著,無耳、聲,鼻、香,舌、味,身、觸可生樂著。若彼沙門、婆羅門有如是行、如是形貌、如是相,令我等知是沙門、婆羅門離貪向、調伏貪,離恚向、調伏恚,離癡向、調伏癡。’這段經文是佛陀教導在家居士如何選擇值得禮敬、供養的物件,他讓居士知道出家人應有什麼形象、什麼作為、什麼態度。如果在家人不懂得哪些事是修行人可作的、哪些事是修行人絕對禁止的,那麼即使是善意的支持與好心的資助,也足以敗壞整個僧伽品質。

一個修行者內心的覺悟達到什麼境界?欲貪的斷除達到什麼階段?並不能讓人一眼看穿,更不是白衣應該品頭論足的。然而有心護持僧人用功辦道的居士想揀擇值得供養對象,仍有外在形跡可尋:修行者應該是常行遠離的,他們對世人認為不可或缺的人際關係並不熱衷,獨處能讓人更平靜、更容易面對自己作深刻的反省與覺觀;安貧才能樂道,欲貪與離欲是不共戴天、勢不兩立的,追求物欲享樂的修行者不可能兼顧道業。然而,不僅是修行者,即使是一般人也常有喜愛獨來獨往或節儉、簡樸的性格,他們一樣會有寂靜獨處與少欲知足這兩種形象,但一個真心想離欲的修行者所遠離的不僅是某項特定物件,而是所有會讓自己沉迷、貪戀的世間法,所以更進一步的觀察就是看這修行者是否拒絕讓自己身處於令人耽著的五欲功德之中。一旦具備上述條件的修行者,那就是人間至寶、就是佛所讚歎的精進樂獨住者,佛陀親口授記:‘諸所供養衣服、飲食、臥具、湯藥者,悉得大果大福大利。’

剛好與中國佛教的戒師所迷信的禁忌相反,關心佛法、關心僧伽的居士信眾,首要的任務就是了解比丘、比丘尼的戒律,戒律中有那麼多戒條是與在家人相關、互動的,若對這一切完全不聞不問,不但不能護法還會壞滅佛法;不但不能護僧還會迫誘優秀的僧人墮落。北傳的在家居士不知道汙他家、行惡行的出家人應該被驅擯;不知道應該每天以食物供給出家人而不該拿錢打發了事;不知道出家人應該修出世間法而不該忙著蓋廟辦法會廣攬信眾。不知道這一切就是逼著出家人腐敗、墮落。

汙他家、行惡行就世間法而言可算是美德,大家都喜歡幽默、風趣、機智、富人情味、禮尚往來的人。但一個修行人有這樣的行為,就只該被呵責為世俗、俗氣、壞威儀、違法違律,不但自己障道,還造成了社會人士對修行的誤解,以為能這樣慈悲、隨緣、不執著才是有修有德,見到道貌岸然、一板一眼的沙門,反而覺得那是裝模作樣,於是造成劣幣逐良幣的效應。

出家人接受飲食、衣服、臥具、醫藥等四事供養,目的是為能延續生命,以助於全心修行,如今在家人以金錢代替這些基本所需的供應,凡事讓出家人自行打點,於是出家人開始炊煮投合自己口味的、注重起營養保健、購買美觀舒適的、建築莊嚴豪華的……。這不但不能幫助離欲,還逼得出家人每天非得將心思放在這些欲貪之上。重點就在於:即使修行者有心正命而活,但在家居士無心配合也是枉然。

自詡為佛弟子的優婆塞、優婆夷,可知道自己的責任多麼重大?如果不幫助比丘、比丘尼尋回‘乞士’的根本身份,就絕無如法如律、四雙八士的僧團駐守世間。

以上是佛陀賦予在家弟子的責任、義務。當然,佛陀也顧慮到在家弟子的利益。

尊者舍利弗說是法時,那拘羅長者得法眼淨。爾時,那拘羅長者見法、得法、知法、入法,度諸狐疑不由於他,於正法中心得無畏。從座起,整衣服,恭敬合掌,白尊者舍利弗:‘我已超、已度。我今歸依佛、法、僧寶,為優婆塞,證知我!我今盡壽歸依三寶。’【契經 五陰誦】

歸依三寶已成了佛教徒共同的標誌了,所謂的三寶就是佛陀、正法、僧伽,無論南、北、藏傳佛教,無不將三歸依作為最根本的教義與功德表徵,對在家信徒而言,三歸依是入佛門的儀式,對出家僧眾而言更是一日不可或忘的功課,所有的出家僧人的課誦本都一定會排入三歸依,絕不遺漏,若想在紛亂的佛教界中還能找出一個共同的表徵,大概只有三歸依了吧!

可是三歸依原本並不是對出家人說的,也不是在家居士被承認、接納為佛教徒的儀式。出家人進入僧團,本來就是僧眾的一份子,佛陀是導師,是求法的對象,佛陀教修行者自依、法依、不異依而非三歸依。而在家居士在尚未見法之前,只能透過自己五受陰的鋪陳來描繪一個自己想像中的佛陀,不可能認識佛陀的真面目、明白佛陀的真實功德;尚未見法當然不知法的真實內涵是什麼,只能自憑己意地想像佛法的高深莫測;尚未見法當然也不可能真的知道僧人的正業是什麼,雖然對出家人恭敬尊重,可是卻也對出家人抱有偏頗的期許。這絕不是如法的三歸依。

嚴格說來,只有‘見法、得法、知法、入法,度諸狐疑不由於他,於正法中心得無畏’的在家居士能真正作到三歸依,就如同那拘羅長者,在見法得法眼淨之後,立即恭敬合掌,白尊者舍利弗:‘我已超、已度。我今歸依佛、法、僧寶,為優婆塞,證知我!我今盡壽歸依三寶。’歸依三寶不是在宗教師的教導下執行的一種儀式,而是在如實了知佛陀的真實功德、瞭解佛法的真實內涵、瞭解僧伽的真實價值與貢獻之後,心悅誠服地請出家人為他證明歸依佛、法、僧寶,成為佛、法、僧的在家優婆塞弟子。

佛告舍利弗:‘如汝所說。流者謂八聖道。入流分者有四種,謂親近善知識、聽正法、內正思惟、法次法向。入流者成就四法,謂於佛不壞淨、於法不壞淨、於僧不壞淨、聖戒成就。’【契經 道品誦】

至於身為三寶的在家弟子有什麼好處呢?在家居士雖不修習梵行斷除欲貪,但‘五受陰是本行所作,本所思願’的法則卻不因未出家而有更改。從世間的角度看人生百態,為何有些人就是那麼俗不可耐,滿心滿腦除了欲貪衝動和動物本能外,再沒有能夠引起興趣的!而另一些人卻有高尚的人品,深沉的思想、開闊的眼界、仁愛的胸懷及果敢的道德勇氣?當然後天環境栽培的影響很大,但各人按自己天生的性向、習氣所作的選擇更是主要關鍵。

佛陀曾說過一個譬喻:一棵朝東、向東、傾東生長的大樹若遭砍伐,它所倒下的方向必然是東方。同理,在家居士若能不斷薰習、沉浸、好樂於佛法,雖然今生無緣出家修梵行,但來世仍能確保思惟、好樂正法的氣質與人生態度,並且懂得善加把握得以究竟離苦的良機。因此,無法踏上出家修梵行這條路的在家居士,經常親近法師聽取開示就會是件非常重要的聖賢教育。

如法修行的出家人是居士的善知識,耳濡目染修行者的風範以修正自己的價值觀與處事態度,薰習正法以陶冶、轉化自己的習性,讓自己的性格、作風與思惟模式不斷浸淫在佛法中,成為陶賢鑄聖的憑據,終於能夠成就四不壞淨,入於聖流。

四不壞淨是佛不壞淨、法不壞淨、僧不壞淨、聖戒成就。所謂的不壞淨是堅固、決不退轉的淨信,見法的聖弟子對於佛、法、僧的堅定信心決不退轉,清淨持守戒律的決心決不退轉,就叫作四不壞淨。

爾時,世尊告離車難陀言:‘若聖弟子成就四不壞淨者,欲求壽命即得壽命,求好色、力、樂、辯,自在即得。何等為四?謂佛不壞淨成就,法、僧不壞淨,聖戒成就。

我見是聖弟子於此命終生於天上,於天上得十種法。何等為十?得天壽、天色、天名稱、天樂、天自在、天色、聲、香、味、觸。

若聖弟子於天上命終來生人中者,我見彼十事具足。何等為十?人間壽命、人好色、名稱、樂、自在、色、聲、香、味、觸。我說彼多聞聖弟子不由他信、不由他欲、不從他聞、不取他意、不因他思,我說彼有如實正慧知見。’【契經 道品誦】

成就四不壞淨之後再也不墮三惡道。生於天上得天壽、天色、天名稱、天樂、天自在、天色、聲、香、味、觸;若生人間即得人間壽命、人好色、名稱、樂、自在、色、聲、香、味、觸。無論在天上人間,都會具備最優越的天生條件,而且聰明智慧,有見地、有思想、有擔當,不唯唯諾諾、不人云亦云:凡事不由他信、不由他欲、不從他聞、不取他意、不因他思。佛陀說這樣的聖弟子有如實正慧知見。他必將生生世世好樂正法,不與正法絕緣,終能趣向解脫。

尊者阿難語尊者舍利弗:‘斷四法、成就四法,如來、應、等正覺記說彼人得須陀洹,不墮惡趣法,決定向三菩提,七有天人往生,究竟苦邊。何等為四?謂聖弟子於佛不信住則已斷、已知,成就於佛不壞淨。於法、僧不信,惡戒彼則已斷、已知,成就法、僧不壞淨及聖戒成就。如是四法斷、四法成就,如來、應、等正覺所知、所見,記說彼人得須陀洹,不墮惡趣法,決定正向三菩提,七有天人往生,究竟苦邊。’【契經 道品誦】

親近修行者,向出家人請教佛法,最重要的目的就是能夠體悟真理、具足正見。即使是在家居士,一旦見法證須陀洹果,就和出家的多聞聖弟子一樣,共同進入聖者之流成為佛陀的聖弟子,決定極有七生。決定極有七生也不是隨便揀個數字安上就算,見了法的聖弟子,即使今生不修梵行,但他的觀念、思想、價值取向都會在正法的潛移默化中發生非常激烈的轉變。聖弟子不再以世間思惟衡量成敗功過、不再以世間思惟取決人生目標,出世間的正思惟決定了聖弟子的性向與人格發展,厭、離欲、正向滅盡的法次法向決定了聖弟子的生命走向,最多七生,聖弟子決定寂滅涅槃。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譬如湖池深廣五十由旬,其水盈滿。若有士夫以發以毛或以指端渧彼湖水,乃至再三。云何,比丘!如彼士夫所渧水多?湖池水多?’

比丘白佛:‘如彼士夫毛髮、指端再三渧水,甚少少耳。彼湖大水,其量無數,乃至算數譬類不可為比。’

佛告比丘:‘如大湖水甚多無量,如是多聞聖弟子具足見諦、得聖道果,斷諸苦本,如截多羅樹頭,於未來世成不生法。餘不盡者,如彼士夫發毛指端所渧之水。

是故,比丘!於四聖諦未無間等者,當勤方便,起增上欲,學無間等。’【契經 雜因誦】

聖弟子所剩餘的七輩子比起無量阿僧祇劫永無止境地輪轉五道,實在是太平安、太幸福、太有保障了,佛陀生動的湖水譬喻描述出這種解脫的欣慰:永世不絕的生死輪迴所該受的苦就將它算作如五十立方由旬(由旬是類同公里、英哩的長度單位)的大湖所裝滿的水;而見諦者在所剩餘的七世生死中,無論遭遇再大的打擊、挫折、傷痛,所受的苦也不過像用毛發或指甲去沾粘上來的水滴,即使一再一再地沾水,湖水與水滴的懸殊比例也實在無法以數字統計。

在家居士想要獲得這樣的大果大福大利,唯一的方法就是時時親近、供養如法修行的出家修行者,至於選擇親近、供養物件的標準,當然還是如佛所教:在空閒處,林中、樹下,卑床、草蓐,修行遠離,離諸女人,近樂獨人,同禪思者。若於彼處無眼見色可生樂著,無耳、聲,鼻、香,舌、味,身、觸可生樂著。若彼沙門、婆羅門有如是行、如是形貌、如是相,令我等知是沙門、婆羅門離貪向、調伏貪,離恚向、調伏恚,離癡向、調伏癡。

在家居士選擇親近、供養這樣的修行者,不但自身得到無與倫比的利益,更能夠幫僧團達到汰蕪存菁的作用,砥礪僧眾個個都能安住道業,讓那些原僅打算寄食僧中的假形沙門重新好好考慮:是要決心修習梵行、或放棄出家身份?這麼一來就果真達到了護法護僧的目的,成就真正的大果大福大利。

若信人者生五種過患。彼人或時犯戒違律為眾所棄,恭敬其人者當作是念:‘此是我師,我所敬重,眾僧棄薄,我今何緣入彼僧伽藍本作塔寺依僧伽古義改?’不入僧伽藍已不敬眾僧,不敬僧已不得聞法,不聞法已退失善法,不得久住於正法中。是名信敬人生初過患。

復次,敬信人者,所敬之人犯戒違律,眾僧為作不見舉,敬信彼人者當作是念:‘此是我師,我所敬重,而今眾僧作不見舉,我今何緣復入僧伽藍?’不入僧伽藍已不敬眾僧,不敬眾僧已不得聞法,不聞法已退失善法,不得久住於正法中。是名敬信人故生第二過患。

復次,彼人若持衣缽余方遊行,敬彼人者而作是念:‘我所敬人著衣持缽,人間遊行,我今何緣入彼僧伽藍?’不入僧伽藍已不得恭敬眾僧,不敬眾僧已不得聞法,不聞法已退失善法,不得久住於正法中。是名敬信人故生第三過患。

復次,彼所信敬人捨戒還俗,敬信彼人者而作是念:‘彼是我師,我所敬重,捨戒還俗,我今不應入彼僧伽藍。’不入僧伽藍已不敬眾僧,不敬僧已不得聞法,不聞法已退失善法,不得久住於正法中。是名敬信人故生第四過患。

復次,彼所信敬人身壞命終,敬信彼人者而作是念:‘彼是我師,我所敬重,今已命終,我今何緣入彼僧伽藍?’不入僧伽藍故不得敬僧,不敬僧已不得聞法,不聞法故退失善法,不得久住於正法中。是名敬信人故生第五過患。

是故,諸比丘!當如是學:我當成就於佛不壞淨,於法、僧不壞淨,聖戒成就。【契經 道品誦】

不過,佛陀並不同意在家居士選定某位比丘、比丘尼作為親近、供養的單一對象。會讓在家信眾樂意親近的比丘、比丘尼,當然可能是因道行高深而深得眾望,但也很可能是由於善於應酬俗務卻不樂梵行。尚未於佛法正見堅固的在家人並不容易分辨其間的差別。萬一這位比丘或比丘尼犯戒被逐出僧團或隔離於僧眾之外呢?倘若他(她)離開此地另住他方、捨戒還俗或死亡呢?所有這些因素都致使在家居士從此再不踏足僧坊、再不恭敬僧人,於是阻隔了自己聽聞佛法的機會,斷送自己得以趣向真理的唯一途徑。

更何況佛法建立在無我的勝義之上,所以佛法表顯在世間、在個人行為上,也絕不會違背無我勝義。在僧團的運作中沒有個人英雄主義,沒有哪個人能獨自為佛法代言,沒有誰最為榮顯合當包辦世人的恭敬供養。是以在家居士應以四不壞淨的聖流自期,不要膚淺地以人情親疏自限。

佛告釋氏難提:‘汝見佛、若不見佛,若見知識比丘、若不見,汝當隨時修習五種歡喜之處。何等為五?汝當隨時念如來事,如來、應、等正覺、明行足、善逝、世間解、無上士調禦丈夫、天人師、佛、世尊;法事;僧事;自持戒事;自行世事。隨時憶念:“我得己利,我於慳垢眾生所當多修習離慳垢住,修解脫施。捨施、常熾然施、樂於捨、平等惠施、常懷施心。”如是釋氏難提!此五支定若住、若行、若坐、若臥,乃至妻子俱,常當繫心此三昧念。’【契經 道品誦】

僧團是出家人終生之所寄,年老的上座比丘需要有居士的照護,年少的新學比丘也需要居士的支持。就如同出家行者不可以對居士的四事供養作優劣良窳的揀擇,在家居士也不該在親近供養的誠意上,對僧眾作果位高低、道行深淺的揀擇,如此僧眾才能安心辦道,正法才能久住世間。這也就是佛陀在佛、法、僧、戒、自行世事(世俗的責任義務)外,還特別與期勉釋氏難提等在家居士隨時憶念:‘我得己利,我於慳垢眾生所當多修習離慳垢住,修解脫施、捨施、常熾然施、樂於捨、平等惠施、常懷施心。’的理由。當然,遇到非法非律的惡形沙門,居士也不該作鄉願的老好人,慈悲地設想‘我不隨順誰當隨順!’而姑息養奸,壞亂正法。

正法要能流布世間、利益世人,需要四眾弟子齊心協力地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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