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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年《念住:通往證悟的直接之道》讀書會成員拜訪無著比丘的訪談記錄。在這次訪談中,無著比丘先和大家分享他對讀《尼柯耶》及《阿含經》的一些發現,以及《念住:通往證悟的直接之道》這本書的重點(訪談記錄的第一部分),然後介紹依此發展出的四念住實修方法(訪談記錄的第二部分)。今天推送最後一個部分的問答環節。

 

【「四念住」練習的問與答】

 

聽眾:「剛才說的四念住的修習法,是在打坐當中完成的,還是日常生活中完成的?」

 

無著比丘:「是在打坐、也是在日常生活中完成的。在日常生活中,我所教的方法是根據全身的覺知(念身)來作基礎,也是經中所教的方法。這是我對於來禪修的人坐上蒲團後第一個教的方法,坐上蒲團後要能夠覺知全身,才進行後續的四念住。」

 

「身念住的修行是在進階到受念住、心念住時,仍然持續進行的,就像是依靠在牆上,靠著的牆就是身念住。有這樣全身的念住,自然在整天的行住坐臥時都可繼續進行。例如當我在說話時,我覺知身體;你在聽的時候,你也可覺知身體;並沒有衝突,不像先前提過的觀呼吸會有衝突、較困難。」

 

「在這裡分享一個故事:當我住在斯里蘭卡時,每天早上乞食,赤腳地拖鉢乞食,這是一個很有禪修效用的過程。有一天我決定:『一定要好好地觀呼吸,不要錯過任何一次的呼吸』,因而非常專注在呼吸上,一邊走路、一邊觀呼吸,過了好一陣子才發現走錯路了,這是我住在那邊八年中,唯一一次走錯路。為什麼?因為太專注了。也就是先前說的切換起來會較困難。所以當在作很細緻的念住時,須要很專注時,還是以坐姿練習是比較適合的,因為在坐姿時才能全神貫注在修行上。」

 

「而當我們日常生活中,在家裡煮東西時、在幫太太買東西時、帶小孩到學校時、開車時,隨時都可以知覺全身,只要總是回到念住身體即可,全身的覺知,這就像是一個參考點,能讓我們不管是行住坐臥,在家裡或外面,都持續地修行。」

 

 

聽眾:「我想問一個自己實修上的問題:剛才法師講到身分的修行,觀察骨頭時,跟白骨觀蠻像的。我在修白骨觀的過程中,曾感覺眼前自己就是一副骷髏坐在那裡,而且白白的非常亮。這樣是有觀到嗎?這是正確的嗎?」

 

無著比丘:「這要看你是想修行『止』還是『觀』,並沒有所謂的對、錯可言,而要看你要達成什麼的目的。覺知骨頭時,是可以在視覺上造成看到骨頭,這是在意根看到的,而不是眼根看到的,雖然看起來非常真實。這也可以當作專注的所緣,如果你想用這來修『止』,你應該注意這影像的中心,不去看骷髏的各個不同地方,而只看統一的象徵,這樣子骨頭會變得很白、很亮,當這光變得非常亮時,我們專注在其中心點,心和光就會合而為一,這是深入專注的方法。但這種修『止』的方法如果沒有老師指導會比較困難,因為當我們用這種心裡的相來修習時,可能有其他的相也會發生,這相可能是恐怖的,讓我們心神不寧。因此須要我們能夠信賴的、有經驗的老師,來幫助我們調整這個經驗,從恐怖的相中解脫出來,回到原先的方法上。」

 

「不過如果你想要修『觀』,那麼這相就不太重要,不須要放太多的注意力在這相上,而是要將注意力放在瞭解這相上,瞭解無常、死上,只是用這相來瞭解『我會死亡』,這是『觀』的修法。」

 

聽眾:「因為這次的經驗,我感覺對色身的執著及對死亡的恐懼都消失了很多,我以前很害怕骷髏,從有這次的經驗後我對它不害怕了。」 無著比丘:「這是正確的。」

 

 

聽眾:「一般我們都是從觀呼吸開始進入四念住的修行,而今天又上到身分還有剛剛法師教導的四念住。如果這樣的話是不是也應該要在禪修的階段有老師指導呢?在家裡是否適合像剛才法師所教的,從皮膚、肌肉、骨骼這樣一路修行四念住?在家裡靜坐適合這樣子覺察的嗎?還是必須要在禪修營由法師指導?」

 

無著比丘:「練習觀呼吸或是我剛才所教的四念住,比較不須要老師從旁指導;剛才說要老師指導的是關於修『止』、專注。當然,有老師總是好的,只是當我們修四念住時,我們是跟現實打交道的,而不是跟想像的、心中冒出來的影像打交道,而且因為我們四個念住都會練習到,因此總是會有現實上的反饋而知道修行的實際狀況。當我們有點不平衡時,會覺察而回復平衡。」

 

「在剛才談過的四念住修法中,通常是在『念死』時比較容易不平衡,因為一直在想『我要死了』、『我要死了』而被嚇到了。因此我們可以決定是讓吸氣重要些、還是讓呼氣重要些,如果覺察到恐懼心了,則多專注在呼氣、放鬆、放下;如果邊修邊打瞌睡,須要比較警醒,就要著重在吸氣、『我要死了』,這樣我們就能知道如何調整方法。」

 

「而修習『止』時,到了一定的程度會有完全是在心中的所緣,而心會和這心中的相合而為一,如果沒有和這些心相互動的經驗,這過程可能會出錯,也可能會有非常嚇人的影像,因此很須要有個老師在旁安撫說:『嘿,這只是幻相。』所以在初期練習這些方法時,最好有有經驗的老師指導,但當我們已有入定的經驗時,自然就可自己練習了。至於念住則通常自己就可在家練習了。」

 

「另一方面,對於想要修『止』的人,我建議修習『四無量心』:慈、悲、喜、捨。像我教『止』時通常教四無量心,這是可以在沒有老師的情況自修的,不會有危險。」

 

 

聽眾:「我們在讀《阿含經》時,經常會讀到『厭離』這個詞,請問『厭離』在四念住中是怎麼樣的意思?」

 

無著比丘:「『厭離』是指看到一切都在變化、一切無常,因此執著消失了。」

 

聽眾:「不是指討厭、令人作嘔的嗎?」

 

無著比丘:「不是的,翻成『討厭』是錯誤的,只是離開執著。就像一朵花,花逐漸地凋謝,這就是『厭離』。而不是用憎恨心把花摘掉、丟掉。」

 

 

聽眾:「七覺支的『捨覺支』是什麼?」

 

無著比丘:「平等、中捨。這不是喜,心中還是有喜,但這是平等、是中捨。藉由放下,而達到平等;因為達到平等,所以能夠放下。『捨覺支』在巴利文或梵文中是Upekkha,這字的來源是『朝向看』,同時是客觀地看、不參與其中。不會喜歡、討厭,單純地、平等地看。」

 

 

聽眾:「修觀時,觀呼吸跟觀腹部的方法一樣嗎?」

 

無著比丘:「觀呼吸有不同的方法,有的人專注在鼻尖,有的專注在氣管、有的專注在腹部,有的不用特定參考點,只要有效果的,對你就是好方法。」

 

 

聽眾:「觀呼吸是身念住還是受念住?」

 

無著比丘:「觀呼吸有十六個步驟,是從身念住開始,而可進階到受、心、法念住。可參考書上第161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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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觀呼吸的十六步驟是我們明年十月再見面時可以討論的題目。」

 

 

聽眾:「您的第一本書:《念住:通往證悟的直接之道》和第二本書《Perspectives on Satipatthana》(中譯:《念住修習的層次》)』有何差異?」

 

無著比丘:「第二本書是藉由漢譯《阿含經》來作進一步的分析,而且有講解實修。對於和我學禪修的人,第二本書是必修,第一本書較學術性,只是選修。」

 

聽眾:「請問一下,如果在用功的過程當中,有白色的光,是OK的,但綠色的光讓身體不平衡,有時生病,用慈心觀來對照的話,慈心觀會比較柔和,這樣的方法是正確的嗎?」

 

無著比丘:「光的顏色不重要,當我們藉由白骨來修觀時,通常光是白色的,通常不會從白骨看到綠光。」

 

 

聽眾:「可以用慈心觀來對治恐懼或生病嗎?」

 

無著比丘:「用慈心觀來對治恐懼或生病是正確的,慈心觀是永遠不會出錯的方法。因為有慈心,我們會祥和,慈心也自然會保護我們。每當我們禪修時有什麼狀況,例如有恐懼感,通常可以用慈心觀對治,因此慈心觀也是我的最愛。至於如何修行慈心觀?我們明年再討論,因為今天再深入的討論的話,過了今天大家可能都忘光了。」

 

 

觀眾:「對於躺在床上的病人,要他觀呼吸,對他的身體會有幫助嗎?」

 

無著比丘:「要看是得什麼病?」

 

觀眾:「是重病者,無法起床。」

 

無著比丘:「他可以正常地呼吸嗎?因為如果有人得氣喘,觀呼吸不一定有幫助,反而可能加重病情。」

 

聽眾:「他是清醒的,可以正常呼吸。」

 

無著比丘:「是末期疾病嗎?」

 

聽眾:「不是,只是無法起床。」

 

無著比丘:「一般我會建議用『慈心觀』,甚至你要的話,可以和觀呼吸結合。在吸氣時,增強慈心,在呼氣時,將慈心散布到外界,諸如此類。因為在無法起床的狀況下,病人是很依賴他人的,有時病人要上洗手間卻沒有人幫忙,想要做什麼事別人卻不順我的心來做,有很多的情境下容易被觸惱、生氣,但當病人生氣時,照顧他的人也更難照顧他了。在這種情況下,首先要練習『慈心觀』,要有愛心及仁慈,放下對他人的期待,瞭解其他人是在試著幫助我們,雖然他們不是照我們期待、想要的方法來做,但他們起碼是試著在幫忙了。要感恩這好事,而不要因壞事而生氣。」

 

「而且有愛心及仁慈的人是會吸引人的,因此慈無量心解脫又稱為『向於清淨(梵住)的解脫』。有慈心的人自然每個人都會喜歡親近他,因此當我們在須要別人幫助的情境時,修習『慈心觀』,能讓別人自然而然地幫助我們。因此這種情況適合用『慈心觀』,可以說是『雙贏』。」

 

 

聽眾:「在剛修行身念住時,在還沒體會佛法的好處時,總會有無力感,也不知道應該怎麼再往前、讓動力出來。有什麼方法能讓我們有動力精進?」

 

無著比丘:「這是一個很重要的問題,因為我們必須要確定讓自己能享受修行,要能說:『我愛修行』、『沒有比禪修更讓我喜歡的東西了』。因此當我們對禪修還沒有這種喜愛時,就要培養它。例如當在修心念住時,覺知貪、瞋、癡時,最少有些時候沒有貪、沒有瞋,就要重視、認知這種沒有貪、沒有瞋的狀態,多於認知有貪、瞋,因為若我們修行都沒有進展,就會感到無聊,像是在服役一般,產生五蓋的『昏沈及嗜睡』。」

 

「當發現有『昏沈』時,要分析『昏沈』的起因,或許對自己的期許太高了?或許只看到自己的負面?或許是因永遠只用一模一樣的方法?像有的禪修方法只有一招,同一招連續練習十二個小時,那可能會感覺到無聊。但在我們教的四念住中,這不是個問題,因為我們教了不同的方法,有許多的變化可以使用。

 

如果『昏沈』是因為對自己有太高的期待,則可以用『持咒』的修法。我建議持的咒是『不管我是怎樣的,It’s OK! 沒問題啦!』哈哈,開玩笑的 :- ) 『我目前是怎麼樣,就好了啦!』這是現實,不管未來我想要怎麼樣,目前就是OK的。目前我有什麼好的素質,我有權感到喜悅。這也是修行的一部分。」

 

 

聽眾:「在家居士跟出家法師不一樣,在日常生活當中也想修行的在家居士,應該少做什麼?多做什麼?甚至斷除什麼?」

 

無著比丘:「任何增加執著的事,是應該少做的;任何增進解脫的事,是應該多做的;而你修行念住的功課,就是找出什麼是應該少做的?什麼是應該多做的?這是你的訓練、你的機會去自己發展出智慧,如果是我告訴你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那就很無聊了。」

 

 

聽眾:「在坐禪的過程中,常常念頭熾盛,在念頭熾盛時我們仍是坐在那邊拉扯,這時我們是要繼續坐下去,還是起來經行?在經行、行禪時,時間上是要多於坐禪還是少於坐禪?」

 

無著比丘:「如果是照先前談的念住方法來修行的話,尤其在身念住照次第的來修,並沒有太多的機會會讓念頭熾盛,因為你是很忙的。在忙碌的一天後、雜念很多的狀態下,我們通常較著重在身念住,身念住能讓我們沈澱下來,拉回到身體上。例如說我在覺知手臂時突然起了雜念,這時就要將心念拉回到覺知身體。」

 

「如果另一天,我們心思不雜亂,那麼就不須要在身念住花太多時間,可以直接進階到受、心、法念住上,因此就可以自己調整。就像自己在開車,要打牌檔,上坡時要用一、二檔,但在高速公路時就不能用一、二檔,這是自己可以根據狀態來調整的。」

 

 

聽眾:「無著比丘的著作中提到深入禪定是非世俗的受,是不會造成貪、瞋、癡的,還請多加解說。」

 

無著比丘:「我之前試著解釋過『世俗』、『非世俗』的受以及三種心的狀態的關聯。例如當我在禪修時,卻對Ken生氣了,這時有世俗的苦受;當我在禪修時,想到之前吃過的好吃食物,則是世俗的樂受;而當念頭跑來跑去,在幻想或一些愚蠢的想法中,這時是世俗的不苦不樂受。」

 

「當我因為禪修專注而有了愉悅的感受,這是非世俗的樂受;當我因為『念死』而有苦的感受,例如『啊,我要死了』,或是『不淨觀』因此發現身體是不淨的而苦,這是非世俗的苦受;或是當我到了『捨覺支』的程度,沒有了苦樂,那就是非世俗的不苦不樂受。」

 

聽眾:「那『非世俗的樂受』是否會產生執著?」

 

無著比丘:「是能產生執著,因為我們可能執著在禪定。但這層次還是比起執著好吃的食物來得高。我們終究是希望沒有執著,但沒辦法一步登天,因此可一步一步地將粗的執著以較細的執著取代,目標則是最終將微細的執著也放下,這是一個漸進的方式。但深定當中的喜悅是很有力量的,可讓身體的感官慾望沒有了力量,因此縱使我們對於禪悅有點執著,暫時這還是OK的,因為它可以幫助我去除其它的執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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