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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III 解惑篇 

當你相信自己痛苦得合情合理時,你就完全背離了事實真相。 

 

人們發問時,我總是盡可能清楚地回答。我很高興那些答案對他們有所幫助,但是我知道,真正能幫上大忙的答案,都是他們自行體會出來的。 

 

問:我的一大堆批判常常排山倒海而來,怎麼可能有時間審查所有的信念呢? 

答:無須為了要化解所有的信念而操心,只需審查此刻讓你焦慮的信念即可,因為起因只有一個,只要化解那個就好。 

如果你真的想知道真相,那麼,所有的想法都有待你重新瞭解。我們若不審查自己的概念,便會產生執著。但是,我如何知道要審查哪一個概念較有效呢?「此時此刻」出現的那個便是。 

根據我對內在想法的瞭解,那些念頭是上天托我去照料的,它們必須通過我才能浮現, 也借由我得到諒解與愛,有的則會借由我的孩子們傾吐他們的感受而出現。它們通過各種溝通的形式呈現,但對我來說,不至於應接不暇,因為我已知道如何處理它們了。我把從我孩 子口中或是我心裡感受到的,全寫在紙上,然後反問它們。我把它們當成一度遭我誤解的朋友或鄰居來探望我,他們仁慈地敲叩我的心門。我歡迎每個人的到來。 

批評你的他人,把他的名字寫下來,用 4 句話反躬自問,然後做反向思考—每次只寫一 件事。 

 

問:做完「轉念作業」後,是否能立即得到解脫呢? 

答:它會用它自己的方式,你可能認不出來,而且也無須刻意留心你所寫的事件會如何轉變。例如,你可能在作業單上寫你的母親,隔天卻發現你討厭的鄰居—多年來一直令你抓狂不已的—竟然不再困擾你,你先前對她的煩躁完全煙消雲散了。也許一周之後,你注意到有生以來自己第一次愛上了烹飪。但通常而言,那些「轉變」並非在一次的會談裡便能發生。 我有位朋友寫她對先生的嫉妒,因為他們的小男孩喜歡他更甚於她。做完「轉念作業」後,她感到些許的釋放,然而隔天早上沐浴時,她突然覺得一切全都倒塌了,忍不住傷心哭泣, 但到後來,那情境之下的一切痛苦都消失不見了。 

 

問:如果我需要針對同一事件再三反復做「轉念作業」,那代表什麼意思呢? 

答:你要針對同一事件做多少次「轉念作業」都無關緊要。你只有兩種選擇:如果不審查它的正確性,你就會始終困在噩夢裡。同一議題可能得反復做幾十或幾百遍的練習,那正是一個大好機會,讓你看到殘留未清的執著,並讓你更加深入自己的內心。

 

問:我對同一個批判做了多次的「轉念作業」,但我不認為它有用。 

答:「你已經做了多次的‘轉念作業’」,那是真的嗎?是否有這樣一種可能:你並未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因而堵塞了其他答案的出現?你是否害怕你自認為知道的那個「答案底下」的東西?在你內心,是否可能存在著另一個同樣真實或更真實的答案呢? 

例如,當你自問「那是真的嗎」,你很可能並不真想知道答案。有可能你寧可固守在原地,而不願探入未知的世界裡。我說「堵塞」,意味著你企圖催促整個過程,而且在心靈溫柔地回應之前,你就急著用意識來回答了。如果你寧可抱殘守缺,逗留在原先的已知世界,問題便被堵住了,無法在你內心活絡起來。 

不妨注意一下,你是否在自己全面體驗到那答案和感受之前,便落入了「故事的窠臼」裡?請特別留意諸如「很好,是的,而且......」,或是「很好,是的,但是......」之類的反應,那些念頭,通常表示你的心思離開了反躬自問,掉入你編的故事裡。然而,你真想知道真相嗎? 

你在反躬自問時,是否別有企圖呢?你提出的問題是否只是為了證明你原先認定的答案是合情合理的,即便它讓你活得苦不堪言?你是否但願自己是對的,或只想證明一些事,而寧可犧牲真相呢?唯有真理才能釋放我,不論在貧富或順逆的處境都一樣。所以,接納、平安、放手,以及較少執著於痛苦世界,並非「轉念作業」的目的,而是它的成效。練習「轉念作業」,是因為喜歡自由、熱愛真相。你的反躬自問,如果別有企圖,比如治療身體或解決問題,你可能會從過去屢試屢敗的經驗中,得到一個了無新意的答案,同時,你也失去反躬自問所帶來的驚喜和恩典。 

你的反向思考是否做得太倉促呢?如果真想知道真相,你得靜靜等候新的答案自動浮現。給自己充裕的時間,讓反向思考找上你,花些時間去感受一下它們的結果。你若願意,不妨列出一個適合自己的反向思考清單。反向思考會為你打好基礎,領你回到現實人生,幫你看 到那些故事背後真實的你。它會為你完成這一切的。 

你是否「活出了」反躬自問帶給你的瞭解及經驗呢—向對方告白你該負責的那一部分(以便自己能再次親耳聽到它),並為了你的自由之故作些彌補,這必會加速整個過程,使你目前的人生狀態更加自由。 

最後,你敢肯定反躬自問真的沒有用嗎?當你害怕的事情發生時,你注意到自己的焦慮或恐懼已然減輕,甚而消失不見,這時,你就明白它已經生效了。 

 

問:當我自己做「轉念作業」,察覺到自己在抵制反躬自問的過程,我該怎麼辦? 

答:能夠的話,請繼續練習下去。我知道,只要你允許一個誠實的答案或反向思考浮現,就足以帶你進入一個全新的世界。但如果你寧願自己是對的,同時也未必想知道真相,那又何苦做下去呢?比起你當下就能獲得的解脫而言,原來你更珍惜那些執著不放的故事;只要你明白這點就夠了,過些時日再重拾反躬自問吧。可能你還沒吃夠苦頭,或即使你認為自己很在乎,但其實並非如此。善待自己吧!人生自會提供你所需的一切。 

 

問:倘若我的痛苦過於強烈,該怎麼辦呢?是否還繼續做「轉念作業」? 

答:痛苦是因為執著於一個根深蒂固的信念所引起的,它是你自以為真的種種執著形成的盲目狀態。在這種狀態下,你很難為了熱愛真相而做「轉念作業」,因為你已完全投入自己編造的故事裡了。你編的故事成了你的身份,而且你將會竭盡所能證明它是真的。此刻,倘若你極度痛苦,不妨在紙上寫下你的證據,並仔細審查那些證據。「轉念作業」好似下棋時「將自己一軍」。唯有反躬自問才有力量戳破這類看似天經地義的古老概念。 

連肉體的痛苦都是不真實的,那是一個屬於過去的故事,它愈走愈遠,而非愈走愈近, 但人們並不知道。我孫子瑞斯 3 歲時,有一次不慎跌倒,擦傷膝蓋,流了一些血,他開始大哭。當他看著我時,我說:「甜心,你是否記得你何時跌倒受傷的?」他立刻停止哭泣。是啊!那就是了。他必定在那一剎那意識到痛苦發生在過去,痛苦的那一刻不斷地過去,只留下我們視之為真的記憶,且把它早已不復存在的畫面投射在外面。(我並非說你的痛苦對你而言是不真實的。我瞭解痛苦,它真的很痛!「轉念作業」就是為了結束痛苦。) 

假設一輛汽車碾過你的腿,你痛苦地倒臥街上,心裡浮現一個又一個的故事,如果你是 「轉念作業」的新手,你絕不會想:「我很痛—那是真的嗎?我能肯定那是真的嗎?」你只會大叫:「快點兒給我嗎啡!」等到痛苦緩解之後,你才可能坐下來拿起筆紙做「轉念作業」。先給你自己藥物治療,然後才做另類治療,到最後,即使你失去另一條腿,也不會覺得有何大礙。要是你感到有問題,那麼你的「轉念作業」還沒做完。 

 

問:我覺得我不該有卑鄙、反常,甚至暴力的念頭。「轉念作業」能幫我消除那些想法嗎? 

答:當你認為不該有某些念頭,卻偏偏揮之不去,這時,你會有何反應呢?感到羞愧嗎? 沮喪嗎?現在把它反轉成—你應該想它們!如此一來,豈不讓你更輕鬆、更誠實呢?心靈要的是自由,而不是束縛。當念頭出現,沒有遇上反對它的大敵,就好像小孩走向她父親,期盼他能傾聽,而不是對她大吼:「不許那樣說!不准那樣做!你是錯的,你很壞!」甚至,女兒靠近時便懲罰她。那是怎樣的父親呢?這種內在暴力使你永遠無法瞭解自己。 

如果我視你如仇敵,必會感到跟你、跟自己是分裂的。所以,我怎能把自己的念頭視為敵人而不覺得分裂呢?唯有我學會將那些念頭看作朋友,才有可能視每個人為朋友。你怎能說出任何我心裡沒有的念頭呢?我跟自己以及自己的念頭不再交戰時,就是跟你之間戰爭的結束,就是這麼簡單。 

 

問:反躬自問是一種思想的過程嗎?若不是,那又是什麼呢? 

答:反躬自問看起來是一連串的想法,事實上它是「化解想法」的一種方式。想法都是自行浮現的,只要我們體會到根本不是我們在想,那時,想法立即喪失操控我們的力量。試想一下,如果沒有「思想者」,將會如何呢?是誰在呼吸,你嗎? 

心靈唯有借由思想,才能看到自己的本質,此外,還會有什麼?此外,它還能通過什麼途徑找到自己?它必須為自己留下線索,意識到那是它自己的蛛絲馬跡。它不斷透露自己,只是尚未體會到而已。反躬自問就是循著這些蛛絲馬跡來尋回自己。萬物歸於萬物,虛無歸於虛無。 

 

問:好像每次我進入內心自問「我敢肯定那是真的嗎?」,答案永遠都是「不」。人間究竟有什麼我們能肯定的事呢? 

答:不,經驗只不過是知見而已。它永遠在改變,連「現在」也只是過去的一個故事。 當我們想到或談起它時,它早已過去了。 

從我們執著某一想法的那一刻開始,它就成了我們的信仰,我們不斷設法證明它是真的。我們愈努力證明那不可知之事是真的,就會愈感到沮喪和挫敗。 

借由第一句反問,我們已看出謊言,而且坦然承認。「那是真的嗎?」—當我們一句接一句審查作業單上面的答覆,經常會發現我們寫的沒有一句是真實的,這就是「用瞭解面對每一想法」的意思。我們往往天真地相信自己的想法,卻一直無法看出它毫不真實。 

就在你問自己第一句反問時,你的心開始敞開了,即使只是「那想法可能不真實」的一念,都足以讓小小的光明進入你心裡。倘若你答:「是的,那是真的」,不妨繼續第二句反問: 「你能絕對肯定那是真的嗎?」當人們說「不,我無法肯定」之時,有些人會開始坐立不安, 甚至生氣,那時我會提醒他們溫柔地善待自己,而且靜靜感受一下自己的答。如果他們能沈浸於這一答,心地會柔軟起來,迎向無限的可能性和自由,有如走出一個空氣污濁的鬥室,進入了開放的空間。 

 

問:如果周遭都沒有人接觸過「轉念作業」,我該怎麼辦呢? 他們會不會認為我冷漠而不近人情?家人又如何適應我的新思惟呢? 

答:我剛開始時,周遭沒有半個人聽過「轉念作業」,只有我一個人在做。你說得對,你家人可能把你看成冷漠而不近人情。當你看到對你而言不真實之物時,而且當你體驗到第三句反問時(當我相信那個想法,我會如何反應,如何說,如何做呢?)你內心會產生很大的轉折,不再認同家人的一些基本認知。「查理應該刷牙」,那是真的嗎?不,除非他這麼做了。你有 10 年證據足以證明他始終未曾有規律性地刷牙,你的反應如何呢?10 年來,你一直在生氣,恐嚇他,給他「臉色看」,漸漸地,你愈來愈感到挫折,把所有罪過加在他身上。 現在,所有家人都在規勸查理要刷牙(因為你一直這樣教導他們),你反而不再加入那個陣容了。你開始背叛整個家庭的信仰。一旦他們尋求你的認同,你卻做不到,那時,正如你以前教導他們的那樣,他們開始不怪罪於他而怪罪於你。你的家人就是你過去信念的回響。 

如果你找到的真相是仁慈的,它會既深入又快速地流入你家庭,將你的「背叛」化凶為吉。你繼續用反躬自問尋找自己的出路時,你的家人遲早會以你的方式去看待事物,此外別無他途。家人是你的想法投射出來的影像,是你所編故事的產物,除此之外,沒有其他的可能。除非你能無條件地愛你的家人,即使他們仍以查理為羞恥,否則置身其間,你是無法做到自愛的,而那也表示你的「轉念作業」尚未做完。 

你的家人會以他們慣常的方式來看你,那會讓你終日忙著他們的問題。你如何看你自己, 那才是重要的問題。你如何看他們呢?如果我認為他們需要「轉念作業」,那表示我需要「轉念作業」。平安不需要靠兩個人,只需一個人即可,那個人必定是你,因為你是問題的肇始者與終結者。 

如果你想要讓你的朋友和家人對你敬而遠之,不妨在他們還沒開口請求你幫助時,就經常隨口問:「那是真的嗎?」或是「請反向思考。」可能在一段時日裡,你會忍不住那樣做, 因為你自己需要聽到。然而,你自認為懂得比別人多,而且把自己當成老師,這種情況會令人很不悅。其結果,他們的不悅,若非加深你作反躬自問,就是加深你的痛苦。 

 

問:你說「不必自命清高,只需誠實」,是什麼意思呢? 

答:我的意思是,假裝自己已經抵達某種境界,就是活在謊言裡;而活在任何謊言裡, 都是非常痛苦的事。你之所以喜歡扮演老師,通常是因為你害怕當學生。我不必裝得一無所懼。我若不是怕,便是不怕,這不是秘密。 

 

問:如何學會寬恕傷害我很深的人呢?

答:批評你的敵人,把它寫下來,反問 4 句話,然後做反向思考,便會看到:寬恕意味著「你以為發生的那一切,其實不曾發生過」。除非你能看到「沒有需要寬恕之處」,否則你並未真正寬恕。沒有人傷害過任何人,也沒有人做過任何可怕的事。再也沒有比你對那事件 的想法—未經審查的想法,更可怕的事了。所以,你一感到受苦,便反躬自問,觀看那些蠢動的念頭,然後釋放自己。回歸童心,從一片空白的心靈開始起步,借用你的「無知」邁向 自由之路。 

 

問:你說過,「當內心全然清明之際,眼前的真相才是我們真正要的」。假設我省吃儉用好幾個月,只為了上館子去吃一頓絕佳美味的烤魚,結果侍者端來燉牛舌。眼前的真相並不是我真正要的,這難道是我混亂不清嗎?「與事實真相爭辯」究竟是什麼意思? 

答:是的,你非常混亂不清。如果你足夠清明,你真正要面對的是燉牛舌,因為侍者已經端到你面前了。這不表示你必須吃下它。倘若你認為他不該端給你燉牛舌,這時,你如何反應呢?這本來不會構成問題的,除非你已投射出你必須吃下它、來不及重新點菜、你必須付這道菜的錢、這真不公道等想法。一旦你認定他不該端上燉牛舌,你可能對他生氣,或開始焦躁。當你面對侍者而沒有任何編造的故事時,你是怎樣的人呢?如果你沒有「來不及重新點菜」或「侍者犯錯」那類想法,你是怎樣的人呢?你可能會愛上那一刻,愛上那明顯的錯誤,你也可能鎮靜地用清楚而風趣的口吻重點你原先那道菜,你可能說:「我很感激你, 但我點的是烤魚,我的時間有限,要是你無法給我烤魚並讓我在 8 點之前離開這裡,我就必須到別的地方去用餐,但我比較喜歡待在你們這裡,你有何建議呢?」 

「與事實真相爭辯」就是「與一個過去的故事爭辯」。它早已發生,也早已過去了,世上任何想法都改變不了它。侍者已經端給你燉牛舌,就在你面前的盤子裡。倘若你認為它不該出現在那裡,那是你迷糊了,因為它就在你面前。重點是,在面對事實的一剎那,你如何發揮最高效率?接受事實真相,並不意味你必須逆來順受。你能活得美好又神志清明時,怎會是被動消極呢?你不必勉強吃下燉牛舌,大可提醒侍者你點的是烤魚。「接受事實真相」, 意味著:你能以最仁慈、最適當和最有效率的方式行動。 

 

問:你說「身體沒有問題—只有頭腦會出問題」,那是什麼意思呢?倘若我失去了右臂,而我又是右撇子時,我該怎麼辦? 那難道不是重大的問題嗎? 

答:我怎知道我不需要兩只手臂呢?因為我只剩下一隻了。宇宙裡沒有失誤。你若另作他想,必會引起恐懼與絕望。「我需要兩只手臂」的故事正是痛苦的開始,因為它與事實真相不符。不編故事的話,我擁有所需的一切。即使沒有右臂,我仍是完整的人,雖然開始寫字時可能歪歪扭扭,但那正是它應呈現的樣態。它會做到「我需要」的程度,而不會按照「我認為我需要」的程度。很顯然,這世上需要一位老師,教導人們如何快樂地用一隻手臂寫出歪歪扭扭的字。在我也樂於接受失去右臂的事實之前,我的「轉念作業」還未做完。

 

問:如何學會愛自己呢? 

答:「你應該愛自己」—那是真的嗎?當你相信你應該愛自己的這個想法,而你卻不愛自己時,你如何對待自己呢?你能否找到一個放下這個故事的理由呢?我不是要你放下這神聖的觀念。倘若沒有想到「你應該愛自己」的故事,以及「你應該愛別人」的故事時,你是怎樣的人呢?這不過是另一個折磨人的玩意兒。它的反向思考是什麼呢?「你不該愛自己」, 那豈不更加自然嗎?你還不該愛自己,除非你開始這麼做了。這些神聖的概念、靈性理念,常常變質為一種教義。 

 

問:你說「你是我的投射」,是什麼意思呢? 

答:整個世界都是你投射出來的。內在和外在世界永遠搭配得好好的—它們是彼此的倒影。世界是一面鏡子,如實反照出你心裡的影像,你內心若感受到混沌不明和混亂不堪,必會反映在你的外在世界。你必會看到自己所相信的,你這個混亂的思想者往外看到了自己的倒影。你是一切事物的詮釋者,你若混沌不明,你所聽到和看到的,必是混沌不明。即使基督或佛陀在你面前跟你說話,你也只會聽到令人迷惑的言論,因為聽者根本是混亂不清的。 你只會聽到你認為他說了什麼,你自己的故事一旦遭到威脅,你就會跟他爭辯不休。 

我是你的投射,除此之外,我還會是什麼?我毫無選擇的餘地,我是你認為我是誰的那個故事,你沒看到真正的我,不論你把我看成老、少、美、醜、誠實、欺騙、關心、冷淡, 對你而言,我只是你未經審查的故事,是你虛構的神話。 

我明白,「你認為的我」,對你而言是非常真實的。然而,我也曾那麼無知,被騙了 43 年,直到我覺醒過來的那一剎那為止。「那是一棵樹、一張桌子、一把椅子」,那是真的嗎? 你是否曾停下來反問自己?你曾否靜下心來,仔細聆聽你的反問?誰告訴你那是一棵樹?誰是最早告訴你的權威人士?他們怎麼知道的?我的整個人生和一切身份,全都建構在一個不曾質疑過、有如孩子般天真的信任上。你是這樣的小孩嗎?透過「轉念作業」,你開始認真閱讀真理之書—你自己這本書,這時,你的各種玩具和編造的謊言都慢慢棄置一旁了。 

人們告訴我:「但是,凱蒂,你的快樂也全是投射出來的。」我如此回答:「是的,那不是挺美的嗎?我喜歡活在這美夢裡,過著幸福的日子!」要是你活在天堂,你會結束它嗎? 它不會結束,也無法結束的。這即是我的事實真相,直到它不是為止。它若改變了,我永遠可以反躬自問。我回答那些問題,領悟出內在的真相,因而化解了所做的一切,使得原本有事變成事事無礙了。在兩極之間,我找到了平衡,我自由了。 

 

問:你說「轉念作業」會讓我沒有焦慮,也不會有問題。但是,那豈不是變成不負責任嗎?倘若我 3 歲的孩子叫餓時,我該怎麼辦呢?我是否能毫不焦慮地想:「嗯,她肚子餓是事實真相」,然後讓她繼續挨餓嗎? 

答:噢!我的天!甜心,愛是仁慈的。當它看到自己的需要時,不會保持沈默、無動於衷的。你真的認為必須先有未雨綢繆的負面念頭,才會讓你去餵小孩嗎?如果你 3 歲的孩子叫餓,就去餵她,那是為了你自己的緣故!不焦慮也不煩惱地餵養飢餓的孩子,感覺如何呢? 你豈不更清楚知道如何以及何處可找到食物嗎?而且,難道你不會因此而振奮和感恩嗎?這是我的生活方式。我不需借助焦慮來完成我明知要做的事;焦慮不會帶來效率,唯有平安與清明的心,才會有效率。愛是行動,而且根據我的經驗,真相永遠是仁慈的。 

 

問:你怎能說真相是美善的呢?那麼,戰爭、強姦、貧窮、 暴力和虐待小孩呢?你豈能寬容它們? 

答:我如何能寬容它們?我只注意到,如果我認定它們不該存在,我就會受苦。在它們消失之前,它們就是存在的。我能否結束內心的交戰?我能否不再用殘暴的念頭來戕害自己和他人?若不能,我就會繼續在心裡進行我要你停止的那些事。神志清明的人永遠不會受苦。你能消除世間的戰爭嗎?通過反躬自問,你至少消除了一個人的戰爭,那就是你。這是結束世間戰爭的開始。倘若生活激怒了你,很好!在紙上批評好戰人士,然後反躬自問,並做反向思考。你真想知道真相嗎?所有的痛苦都肇始於你,也終結於你。 

 

問:「永遠接受事實」,聽起來好像你從此一無所需了,擁有那些東西不是更有趣嗎? 

答:我的經驗是我確實一直在「要」一些東西,那不僅有趣,而且帶給我極大的快樂! 我要的就是真相,而且我要的,其實是我早已擁有之物。 

當我要的就是我本已擁有之物,想法和行動就不會分裂,它們同步前進,沒有任何衝突。 如果你感到任何匱乏,把那些想法寫下來,一一反躬自問。我發現生活從未虧待我們,我不需要未來。我需要的一切,永遠裕如,永遠無虞,而且我不必為它付出任何代價。 

我現在想要什麼?我想要答你的問題,因為那是此刻正在發生的事。我回應你,因為基於愛。「你」是所有結果的初因。我愛這個生命。我怎會需要比我現在擁有的更多或更少之物?何況那是很痛苦的。我之所見、所在之處,所聞、所嘗和所感受到的,全都如此美好。 如果你熱愛生命,你會想要改變它嗎?沒有比熱愛真相還更令人興奮的事了。 

 

問:如果一切真的只是空無,那又何須自尋煩惱?為何要去看牙醫,為何還要治病呢? 

答:我去看牙醫,是因為我喜歡咀嚼食物,我喜歡自己不是「無齒之徒」,我真傻呀! 倘若你不知該如何是好,不妨反躬自問,找出屬於你自己的真相。 

 

問:我如何活在「當下」呢?

答:你一直活在當下,只是沒意識到而已。 

只有在這一刻,我們才活在真相裡。你和每個人一樣,都能學習活在當下;在每個當下, 愛你眼前的一切,愛它如愛自己一般。只要你繼續練習「轉念作業」,就會愈來愈清楚地看到你的真相,沒有未來或過去。愛的奇跡自會降臨在你每一個當下—每一個未加詮釋的當下。 倘若你的心念跑去管其他人的事,你便錯失了真正的生命。 

甚至連「當下」都是一個概念。一個念頭完成它自己時,便消失了,不會留下任何存在的證據,只留下一個概念讓你相信它曾存在過,然而現在,連那一個也消失了。現實永遠是一個過去的故事,在你抓牢它之前,它已經消逝了。我們每個人其實早已擁有自己一直在尋找的平安之心。 

 

問:我發現很難說真話,世事變化無常,我如何前後一致地說真話呢? 

答:人類的經驗不斷變化,然而我們那真實且完整的存在卻不曾改變過。讓我們從當下所在之處開始吧!我們能否只說「當前的真相」,而不必跟「前一刻的真相」作比較呢?如果你稍後再問我一次,可能我會有不同的答案。「凱蒂,你口渴了嗎?」「不,不渴。」「凱蒂, 你口渴了嗎?」「是的,我渴了。」我永遠說我此刻的真相。是的,不,是的,是的,不。那就是真相。 

有一次,我堂兄在清晨 2 點鐘打電話給我,非常沮喪地說,他正拿一把上膛的手槍對準頭部。他說如果我無法給他一個活下來的好理由,他就要炸掉自己的腦袋。我沈吟了很長一段時間,很想給他一個理由,卻怎麼也想不出來。我跟電話線另一端的他等了又等,到最後, 我告訴他我一個理由都找不到。他突然放聲大哭,顯然這是他需要看到的真相。他說這是他生平第一次聽到的誠實無欺之言,而那正是他一直在尋找的。當時,如果我認為他不該自殺而編造一些理由,就絕對無法給他我所能給予的真實答案—也就是我在那一刻擁有的真相。 

我注意到,練習「轉念作業」一段時日的人,他們看待事物時,能真正看清真相,因而變得容易活在真相裡,也容易靈活地改變他們的想法。只因為,誠實地活在當下是一件非常舒服的事。 

你認識的人當中,有誰不曾改變過想法呢?這扇門過去是一棵樹,以後會變成柴火,然後回歸空氣和大地。我們全都像這扇門,不斷地變化。當你改變想法時,只需據實以告。倘若你害怕實話實說,人們將如何看待你,那就是你開始混淆的一刻。「你改變想法了嗎?」 「是的。」「你發生什麼事了嗎?」「是的,我改變了我的想法。」

 

問:我真的無法傷害到別人嗎?

 

答:對我而言,我不可能傷害別人。(請勿相信這說法,對你而言,它還不是真的,除非你已親自領悟到了。)我唯一會傷害的人是我自己。倘若你要求我直截了當說實話,我才會告訴你我所看到的。你要什麼,我就給你什麼,而你接受答案的方式,決定了它對你是傷害還是幫助,我只是給你我能給予的東西而已。 

 

但是,如果我認為對你說實話,會傷到你的感受,我就不說。(除非你告訴我,你真心想知道。)如果我感到待你不善,內心就會不舒服,連帶也害自己受苦。所以,純粹為了我自己的緣故,我不會那樣做。我要照顧我自己,在那同時也照顧到你。我的友善與你完全無關,我們全都要為自己的平安負責。我可能說出最有愛心的話語,卻激起你的戒備之心,我能夠諒解那點。我瞭解,你認為我說了你什麼的那個故事,才是你受傷的原因。你之所以一再受苦,因為你不曾用 4 句問話反躬自問,並做反向思考,探求你的真相。 

 

問:這麼多人、這麼多靈魂都在逐漸覺醒,這似乎是整個宇宙的集體渴望,渴望共同覺醒,宛如一個有機體、一個生命。 你意識到這趨勢了嗎? 

答:我對那一無所知。我只知道,心痛之時,就去審查它。覺悟只是一個靈性概念,另一個遙不可及的渴望而已,甚至連「無上真理」本身,也都只是一個概念。對我而言,經驗才是一切,那是反躬自問要帶給你的珍寶。每個痛苦,逐一被化解了—現在,此刻,當下。 倘若你認為自己開悟了,那麼即使愛車遭到拖吊,你依然歡喜如常。就是那樣!你的孩子生病時,你如何反應呢?你先生或太太要求離婚時,你如何反應呢?我不知道人類是否正在集體覺醒。你現在痛苦嗎?那才是我的興趣所在。 

人們常談「自我覺醒」,這就是了!你是否能僅僅快樂地呼吸呢?如果你此刻很快樂,豈會在乎開不開悟呢?只需覺醒於此時此刻就夠了。你能做到這一點嗎?其餘的,最後都會冰消瓦解。心靈與理性合而為一,不再分裂。它找到了家,安息在自己裡頭,成為它自己。除非徹底瞭解自己編造的故事,否則永無平安之日。 

 

問:我聽說解脫的人沒有任何偏愛,因為他們認為一切都是完美的。你偏愛什麼嗎? 

答:我偏愛什麼嗎?我是熱愛事實真相的人,而且永遠如此。「真相」有它的偏愛,白天有太陽,晚上有月亮,看起來,我一直偏愛當下發生的事。我偏愛白天的太陽、晚上的月亮,也偏愛眼前跟我比肩而坐的人。只要有人開始發問,我就在那裡,而他就是我的偏愛, 此外別無他人。然後,當我跟另一個人說話時,她就成了我的偏愛,除她之外,也別無他人了。我專注自己正在做的事,由此滋生了我的偏愛。無論我正在做什麼,那就是我的偏愛。我怎能知道呢?我「正在做」啊!我是否偏愛香草更甚於巧克力呢?我「是」如此,直到「不是」為止。改天,我們到店裡買冰淇淋時,我會讓你知道。 

 

問:需要化解「所有的」信念嗎?

 

答:只要檢查所有使你痛苦的信念即可。你只需從自己的噩夢中清醒,美夢必會隨之而來。如果你的內在世界無比自由、無比美妙,為何要改變呢?活在快樂的美夢裡,誰要醒來呢?倘若你的夢並不快樂,歡迎來做「轉念作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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